第二天,闻人穿着一身全新的绸子短褂,黑布长裤,头戴一顶羊皮镶珠小帽,脚蹬一双缩口新布鞋,前去赴宴。他本来要求的是当下城里最时行的中山装,但景老头竟然没听说过。
这个封建余孽,肯定是不舍得钱,老抠门儿!
小仁的姑妈住在玉城西边的琼香苑。听小仁说,要沿着来路走到西城门,再从城外大路一直往北,就会看见喜乐境。
闻人吃了早点,等到半晌才出发。经过蟠桃园时,一时心痒,想看望一下总是寂寞的孙老头,于是翻墙入内。话说,他这一段时间大有余暇,但只顾着和小仁玩,竟忘了来看望他。
“孙老头!孙老头!”闻人先是小声叫了数声,不见人影,便大声吆喝起来。
“别喊了,别喊了,小祖宗哪!”孙老头一连声从树后闪身出来。
“你跑哪了,我叫了你半天了。”闻人喜道。
“咦~~今天是施肥日子,力士们都在园中忙活呢。”孙老头说着,一看闻人,“哟,今天怎么打扮这么新?升职了,还是发工钱了?”
“都不是。”闻人笑道,“我要到喜乐境琼香苑去赴宴。”
“琼香苑?”孙老头惊讶道,“那可是玉……大人物住的地方啊。景总管呢?”孙老头脸色一变。
“他在农庄啊。”
“哦……”孙老头舒了一口气,“你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偷进桃园的事,到时候不但你有祸事,我也有失职之责。”
“瞧你说的,当我傻子啊。”
孙老头笑了:“那……你自己一个人去赴宴啊?”
“当然。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叫小仁。他邀请我去他姑妈家吃饭。”
“琼香苑……小仁……姑妈……哎呀妈呀!我得走了!那帮力士我还得照看点。小伙子,咱们隔天再聊啊。”老头说完,“簌——”地一声不见了。
“这老头跑得倒挺快!看来这地循术还挺不错啊,若用来逃跑……嗯,改天我得套套他的话,看能不能传给我。”闻人心里揣算着,出了桃园。
不一刻,来到西门口。
几个守门大将站在那里,面若冰霜,神态威严,目不斜视。
闻人心中一动,挺起胸膛,径直走了过去。离大门还有一公尺之际,守门卫兵正准备询问之时,闻人一转身往北走了。
那门将愣了一下,大喊一声:“喂!兀那小子,站住!”
闻人回头笑道:“仙将大人,有什么事需要小人效劳吗?”
“你干什么的?”
“我啊,”闻人指着自己,“过路的。”
“你过来!”
闻人走过去,门将抓着他手臂,把衣袖抹起来看看那个半透明标志,顿时往地上呸了一口:“我当是谁,原来是夭夭园的伙计。”
“怎么,看不起我们夭夭园啊?”
“滚吧,滚吧。”门将甩着手,就像手上沾了大便。
“我本来都走了,还不是你给叫回来的。”闻人嘟囔道,“真粗鲁,把人家的新衣服都弄皱了,回去我要告诉师父。”
至少,闻人弄明白一件事:手臂上的标志,是身份证明。有了它,出入城门应该没问题。至于如何通过传送阵,可以考虑卖通一个仙肆商人,让他多弄两张通行证带上来,也许可以蒙混过关。
这事,得想办法和四能通通气,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闻人一路想一路走,不知不觉已到了城西的贵族居住区——喜乐境。
大门口同样站着两个仙兵,闻人一看那气势,比看守城门的仙将弱了一些,大感放心,大摇大摆上前去问路。
“琼香苑?”仙兵惊讶地看了一眼闻人,也没说什么,只用手指了指最前面一排的第一幢庄园。
闻人带着好奇心,走进喜乐境。
仙界的贵族和人界的有钱人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都喜欢大庄园,大房子,树木、花草、假山、池塘,秋千……样样不能缺。
就像其他仙墅一样,琼香苑的大门也是古朴的木栅门,上面顶着一个茅草盖。
闻人并不觉得寒渗,仙境嘛,理应以自然为美,弄些金砖琉璃什么的,就显得俗气了。他见大门前垂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铃铛,就上前拔弄了几下。顿时,几声“丁冬、丁冬”的清脆之音响起。
很快,一个姑娘穿着合体的米黄色细摺罗裙,从房子里出来,见大门口站着人,娉婷移步而来。她移开木栅门,佳容带笑:“可是闻人先生?”
“不敢称先生,我只是个农庄伙计。”一见到美女,闻人的态度通常分成两个极端,有时谦卑过头,有时则非常傲娇。
“先生客气了。请随我来。”
“叫我闻人就行,小仁在吧?”
“少爷应该快来了。”
“啊?”闻人有点踌躇。小仁不在,自己一个人还是有点尴尬。
往常,他到别人家去作客,从来都是在月黑风高之时,翻墙趴窗入户,或躲在衣柜里,或钻在床底下,基本上不与主人正脸相见。像今天这样,在大白天从正门进屋,还真有点不习惯。
但姑娘已经走在前面带路,他只好跟着走进仙墅。
在客厅坐下,姑娘端来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就在旁边站着。
自己坐着,让人家漂亮姑娘在一旁站着,不是闻人的一贯风格。东张西望看了一阵,咳嗽了几声,然后客气地问:“你们丫鬟不让坐吗?”
姑娘捂嘴笑道:“不是,我坐了大半天,站着舒展一下筋骨。”
真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