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拿出什么诚意?!
难不成还真把他匈奴的儿郎们都送来才算诚意?!
打着求和之名而来,实际从未把朝廷放在眼里的六王子耶律兰提很想当场掀起桌案,指着她冷笑出声,但理智组织了他
不说对面现在还坐着一个态度暧昧的定远王,只凭这位笑意盈盈的元昭帝姬那日一言不合便让城墙上弓箭手弯弓而向,耶律兰提就不敢再低估她的胆子!
他甚至莫名觉得,如果他今日敢真的撕破脸皮,她也一定不会介意让御林军直接冲上宴席大开杀戒!
想到这儿,他生生压下那一口气,微笑道:“父王命我千里迢迢而来,又是主动求和,自然是诚意满满。”
这话说得敷衍,但殷颂也只是敲拨一下、暂时不打算把人逼急了,便含笑应和了两句,就把这一茬儿过去了
皇帝没意识到一场半起的风波无声无息的又平了下去,他只觉得自己今日格外的威风痛快
在他看来,匈奴六王子已向他伏低做小,他目光下移,看了看已经叫人换了茶水自顾自饮的霍劭,虽有心压一压他逞威风,但到底顾忌他冷峻铁血的作风,怕自己会被他弄得下不来台,便干脆转移了目标,看上了笑意浅浅怎么看怎么好脾气的殷朗
“贤侄啊!”皇帝冲殷朗和颜悦色道:“来建安这些日子,待得可舒服啊?”
殷朗听见这个称呼,微微挑了挑眉
温文如玉的人设自然不能崩,殷朗冲皇帝拱了拱手,恭敬的微笑道:“有劳皇叔父关怀,朗在建安一切都好。”
“那就好!”皇帝一脸感怀:“朕与你父王虽分宗许久,到底也是血缘相牵的兄弟,他走得突然,朕知道了,也甚是伤心,虽不曾说出来,也想着要好好关照你,没想你年纪虽轻,却颇有章法,将岭南治理得井井有条,叔父对你便也放心,只是你若有事,便来找叔父,叔父定会为你做主。”
这段话已然槽多无口了,亲自气死了亲爹的殷朗脸上却挂上动容的表情,站起身深深俯首谢恩:“皇叔父拳拳之心,朗都明白,朗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朗只知道朗虽没了亲父,却还有叔父,以后定当如爱戴尊敬亲父一样尊敬皇叔父。”
这话皇帝爱听,愈发怜爱的叹口气:“真是个实心的好孩子,朕只怜你半生颠簸,年纪轻轻又失了双亲……”
殷颂适时软声道:“大好的日子,父皇便不要挂怀了,堂兄不是还有您的关怀呢么。”
好一句堂兄,就这么巴不得把他按死在亲戚的身份上
殷朗有些哀怨的剜了她一眼,唇角却勾着笑,殷颂浑身寒毛乍起,莫名觉得不好,果然下一瞬便听殷朗低沉道:“殿下说得是,皇叔父莫要伤怀,朗已经是有福之人了,若非殿下牵桥搭线,朗恐怕一辈子都没有与亲父团圆的日子;殿下帮了朗甚多,是朗的恩人,更是我岭南的恩人,朗时刻谨记着殿下与皇叔父的恩德,恐一生都无以为报。”
关于元昭帝姬如何说服临江王臣服,或者说关于元昭帝姬与临江王之间的事儿,一直都是个谜,但谣言已然被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此刻听临江王主动说起,言语间还有些不明不白的未尽之意,众人顿时都来了兴趣,纷纷竖起耳朵等着听第一手消息!
连已经被殷颂糊弄过一遍的皇帝,都颇有兴致:“是么?元昭倒是没怎么提起。”
殷朗抿唇一笑,了然又有些深意的样子:“殿下豁达大度,自不愿宣扬这些,只是朗却一直铭记于心。朗刚回父王身边,于政务上很有些手忙脚乱,也不敢让父王失望,是殿下慧敏练达,手把手教了朗不少东西;后来父王急病过世,朗痛不欲生,朝中王廷亦乱成一团,亦是殿下不辞辛苦自江南跋涉而来,劝慰朗甚多、又协助朗整顿时局,才有了如今的岭南……”
他短短几句话,却让人莫名的有画面感,才子佳人,风雨同舟,又是这般恩情……官员们还好,席上不少命妇贵女已经不受控制的往风月情事上想,年轻姑娘们看着临江新王清俊温柔的容貌,听着他低缓含情的嗓音,又联想上这般天作般的故事,顿时都觉得小心肝乱跳,颊上飞红
舒贵妃见殷朗眉眼含情,又一次次抬眼去看殷颂,心中突然一动
帝姬豢养男宠面首不在少数,但放到明面上来,仍然不好看
更何况,如今这位临江新王名义上,还是她的堂兄,兄妹luàn_lún,风言风语倒还罢,若是成了真,那可是失了体面的丢人事儿!
这样想着,舒贵妃只作不知,咯咯笑着,似无意道:“陛下您瞧瞧,元昭这孩子竟都没与咱们说过,她与阿朗竟有这么深的渊源,臣妾瞧着,比起那些流传千古的深情美谈也差不到哪儿去!”
皇帝一愣,似乎这会儿才琢磨出味来,若有所思
殷颂笑意不变,只淡淡瞥一眼舒贵妃
殷朗想做她身边人,有意模糊边界,却也只是想在她身边多些自己的痕迹,绝不想看她名声受牵累,目的既已达成,便要开口解释
可有一个人却先他一步!
“贵妃此言差矣,临江王与元昭帝姬是同宗同脉的血缘,便是再亲厚也是兄妹之情,贵妃如此胡乱揣测、口不择言,既是损了临江王的名声,又污了元昭帝姬的清名,归根结底,是在辱没宗室。”茶杯被重重磕在红木桌面上,男人抬起头,冷峻的目光锋冷又沉的压在舒贵妃身上,让她姣好的容颜一瞬便勉强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