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焕然一新的景阳殿内,太医恭敬的退出去,玲欢快步走进内室,扶起床上闭眼昏迷的女子,纤细指尖在她后脖颈轻轻一抹,被诊断为“急火攻心晚上才醒”的女子就缓缓睁开眼
“水。”殷颂轻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玲欢端起小桌上温热的水,殷颂接过来抿一口,往后一靠,半眯着眼问:“翊坤宫那边什么情况”
“舒贵妃大发雷霆,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过去跪着,听说本还向皇帝哭诉来咱们殿里兴师问罪,但皇帝听太医说您病情加重昏迷不醒,没听信舒贵妃的谗言,还叱责了安乐帝姬几句,特意派了一位御医来看了您。”难得听说舒贵妃与安乐帝姬吃瘪,玲欢难掩幸灾乐祸
御医只为皇帝与皇后看病,连舒贵妃等闲也使唤不得,她都能想象到皇帝走后翊坤宫那此起彼伏的砸东西声
殷颂轻轻嗤笑一声
要不是她刚刚请来晏千琉入仕,现在的她恐怕已经在翊坤宫门前罚跪了吧皇帝这虚伪的舔犊之情,实在让她恶心
说话间,飞歌快步走进屋子,气息不稳似是匆忙赶来,看见安然无恙的殷颂时,才仿佛松了口气
“殿下是属下护佑不利”她咬着牙,直接跪下,声音满是后怕
“快站起来孤根本没吃亏,说什么护佑不利。”殷颂示意玲欢把飞歌扶起来,温声问:“不过是那些人的作妖日常,都不必放在心上,说起来,藏锋在你那里可还适应”
宫里人多眼杂规矩多,藏锋那样气质的大男人,总不能让他扮太监啊于是在回京前殷颂就让他暂时隐在罗网中,负责与晏千琉联系
飞歌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殷颂的样子,还是换了话题:“藏锋已经与晏大人联系过了,说左相大人愿意兑现赌约。”
殷颂神色放松下来
有藏锋这样一个下属真的相当靠谱,现在她与晏千琉身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很危险,也就藏锋有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来去自如的传递消息
“殿下,属下看藏锋的确轻功卓绝,但罗网更擅长奇淫机巧之术,藏锋在这里并不能充分发挥他的才能。”飞歌犹豫片刻,还是冷静建议道:“属下认为,他还是做您的侍卫护卫您左右的好,他的剑术武功,是属下也望尘莫及的”
她更精于情报之术,武功在江湖上也不过二流,若将来殿下有危险恐怕力不从心,但藏锋不同,她虽然没见过他拔剑动手,但对于顶尖剑客那种骨子里的肃杀之气还是感受得到的
“孤知道,现在宫里不太方便,等出了宫,就把他调回孤身边。”殷颂道:“辛苦你们了,再忍一忍,等离开建安,即可天高海阔”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玲欢突然开口
“嗯,你说。”
“您请晏大人向左相传达赌约,那岂不是让左相知道您与晏大人关系匪浅会不会引来猜忌”
“不,恰恰相反。”殷颂失笑着摇头:“左相是什么样的人物以他的城府才不会信是孟晓陈珂说动的晏千琉,他必然怀疑、甚至肯定是孤也必会怀疑孤与晏千琉的关系孤若只单纯表面与晏千琉疏远只会加深他的怀疑,但若是以这种方式将我们的关系明朗化,反而可以安他的心。”
殷颂若有所思:“当然,这也要看晏千琉的演技怎么样了,不过孤看那人变脸的技能熟的很,应该没问题”
又歇了几日,直到太医说殷颂病好一些可以下床了,殷颂第一时间换好衣服,直奔乾清宫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放下红印,旁边站着的李秋海忙整理着批阅好的奏折,皇帝和蔼的看着跪着的殷颂:“快起来吧,你身子不好,不必急着来请安,养好病是最重要的。”
“儿臣不敢。”殷颂低着头,声音泫然若泣:“儿臣有错,那日皇妹在儿臣宫里受伤,都是儿臣看护不利,这破身子也不争气,惹父皇与贵妃娘娘烦心。”
安乐帝姬也是被皇帝娇宠大的,这些日子受了伤日日哭泣,他心里也不好受,若是之前自然要叱责殷颂对皇妹照看不周,但看着殷颂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她这病还是为了邀请晏千琉患上的,加上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他早查出来是殷玲自作自受,皇帝也不好说什么,便道:“你不必自责,朕都知道了,是安乐她自己骄纵任性,自作自受你还病着呢,朕不会责怪你的”
听见他的话,殷颂身体微微颤抖,没有起来反而叩拜的更深,这次声音真的带着哭腔:“父皇不怪儿臣,可贵妃娘娘与皇妹仍会心有芥蒂,儿臣实在不敢再惹娘娘生气,求父皇贬谪儿臣为庶民将儿臣逐出皇宫吧”
“荒唐”皇帝大怒,狠狠一拍桌子:“你在说什么蠢话”
“陛下息怒”
李秋海和宫里一干宫女太监惶恐跪下
将帝姬皇子贬为庶民那得是犯了滔天的大罪殷颂现在有功在身,不过这么点小事就被贬出去,那得招来多少非议更何况殷颂作为嫡帝姬,身份堪比亲王,仅在皇后之下比贵妃更尊贵,哪有因庶废嫡的道理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朝代,这消息但凡传出去一点,皇帝明日就得被天下悠悠之口给念成昏君
这也是尽管舒贵妃一直在给皇帝上眼药,尽管皇帝再宠爱贵妃知道贵妃一直在苛待殷颂,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从不真正责罚殷颂的原因
“父皇息怒。”殷颂也似乎被吓着了,颤着声线:“是儿臣口不择言,儿臣不敢了”
皇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