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颂看着小童兴奋的神色,也不禁莞尔,跟在他身后,听他一本正经的给她介绍府邸
她觉得这个小童太可爱了,跟在晏千琉那个妖孽身边这么多年还能出淤泥而不染,三年过去除了长高一些,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毕竟没听说哪家还带给客人细致介绍主人家厨房茅房书房在哪儿的!
当然,她一时也没想到,在晏千琉日夜熏陶下还能活蹦乱跳到如今的,做到面上单纯无邪内心疯狂yy这正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不是再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儿么!
晏千琉出身顶级门阀,又好享受又得圣宠,府邸自然极为奢靡,当然不是艳俗堆砌的富丽堂皇,而是俗称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那种!
从南域迢迢运来的太湖石堆成假山,旁边一汪活水清池中游着价比黄金的丹红、凤尾锦鲤;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旁种着从海外运来的雪松,远处一簇簇龙鳞青竹青翠挺拔,经过的花园中菊花开得正盛,粉勾紫焰白雪绿梅半江红树等名贵花种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千娇百媚万般风情,已是绝美的人间富贵
殷颂看着这比她宫殿都奢靡讲究的府邸,后牙有点疼
这样一个败家的臣子,她怎么觉得自己登基都养不起他啊!
而且……
“你们府上……”殷颂看着路旁低眉顺眼行礼的侍女们,她们娇美的容颜与衣裳被风吹起勾勒的曼妙身姿,顿了顿才委婉道:“……挑侍女的标准很高啊。”
就这一路,娇媚可人的、清冷淡然的、温柔似水的、天真狡黠的……环肥燕瘦全都看过了!就连刚才那边用花锄锄草都是个美人!这就太过份了吧!后宫宫女也不都能达到这个水准啊!他这左拥右抱日子可过的太美了!
“哦,您说这个呀!”小童本已经脑补到自家大人入赘宫中之后的事儿了,听见殷颂的话才回过神,很是淡定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大人入仕之后,其他大人总给大人送侍女,大人说不能不给面子,就收了好多,然后送的人就越来越多,大人看府里人太多了,就把原来府里的侍女都放出府去,让送来的侍女顶替她们的工作!唉,其实现在人还是太多,府里连浣衣坊都满了,我问大人怎么办,大人说再不行过些日子就把剩下的人送到茅房去干活!”
殷颂:“……”
人家送来娇滴滴的美人想玩红袖添香,他竟然想把人送去刷茅房?!
何以弃治啊骚年!就他这德行他不注孤生谁孤生!
小童想来深受其害,惆怅的叹口气:“真是的,那些大人为什么不多送点男人过来,府上现在就缺侍卫呢,厨房搬柴的人也不够,还有倒夜香的……”
殷颂:“……”
她默默捂住胸口,默默看了看那面不改色的小童,默默放缓了脚步……
真尼玛不愧是主仆!
小童引她到后院的堂屋:“大人说前面人多眼杂,让我引您来这里待会儿,大人还没放衙呢,约莫还得一刻钟,我去给您端碗茶来。”
殷颂点头,看他哒哒离开,才环视一圈
这是个位置靠后的小院,很是隐蔽清静,偶尔有经过的仆从脚步声都极轻,像是练家子;明显是晏千琉特意修来接待暗访客人的
小童再回来,端上两杯清茶,几叠果脯糕点,殷颂捏起一块千层糕尝了尝,糕体酥软入口即化,一如想象的好吃
没多久,晏千琉回来了
他还穿着官服,踩着厚底皂靴;一来就看见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童在眉飞色舞说着什么,殷颂含笑听着,手边一杯清茶尚温着,淡淡的茶香氤氲在空气中,晏千琉只闻一下就知道这是上次皇帝赏的姚仙茗
他额角青筋不自觉跳了一下,压了压后牙才克制住火气,阴森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殷颂看见上一秒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小童下一秒就僵硬成石雕,低眉顺眼的模样无辜又可怜
殷颂看得好笑,冲晏千琉微微一笑:“晏卿,许久不见。”
晏千琉突然便不说话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别时还尚带青涩稚嫩之感的小姑娘,而今已长成了风华绝代的女子,静静坐在那里,眉目温润旖丽,仿若一支雍容盛放的牡丹
唯一不变的,是她看向他的目光,平静的,闲适的,温和带笑的,仿佛永远带着信任与熟稔
他于是便也轻笑起来:“殿下,许久未见。”
双目一对,相视而笑,仿佛这三年如流水而去,波澜不惊,又温文静好
晏千琉在她旁边的太师椅坐下,神情渐渐恢复fēng_liú之态,小童悄悄Я鹨惶а燮ぷ樱似笑非笑:“茶呢?”
“哦哦,这就来!”
小童恍然大悟,颠颠往外跑去
就这德行,但凡是别人家的奴才,早被主人倒贴卖出去了!
晏千琉一声冷笑,殷颂却饶有兴味:“怪有意思的,他叫什么?”
晏千琉漫不经心道:“小童。”
殷颂唇角抽了一下
真够省事儿的!
他们没有寒暄这三年过得如何,不说那一封封往来不绝的密函,就是这之中的艰难辛酸、步步维艰,说出来也并没有任何意义!
“晏卿这府邸,在孤见过的众多宅邸当中,可当真屈指一数。”
“哪里,臣只是个小小三品官,在建安算不得什么,这宅子困于规格、止于如此,终难登大雅之堂。”
无形装逼最可怕,殷颂借着喝茶,咽下胸口一口老血,都想问“把皇宫送你住你满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