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松开胳膊,放开这个神秘的女人,然后规规矩矩地举起手来。
“车呢?你的车在哪儿?”她把qiāng口顶在我额头上,眼睛死死盯住我问。
“西北出口那边。”我胡乱一指说。
她瞪圆了眼睛,厉声说道:“快走!去开车!”
“美女,这话怎么说的?咱们都不熟,突然之间就逼着我开车,是不是听起来不太好呢……”我故意打岔,好拖延时间。
“别他妈废话,赶紧走,快点!”她恼羞成怒,抬手举起qiāng托就朝我砸过来。
最近频繁遇险,我早就练出一套反应能力,于是我力打力,反手朝她就是一拳。
这一拳正中她的右肩,聂晴吃痛,忍不住低叫一声,我正要抬脚去踢她的右手,孰料这人也反应超群,她往后一缩肘部,趁着闪开空当的时候,迅速扣动了扳机。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感觉大腿一热,钻心的剧痛嗖地沿着神经传到大脑。我脑袋里“嗡”的一声,感觉整个人就像飘起来了似的,一时间满眼血色,双腿无根。
我晃了一下,但还是站住了。但或许就是这一踌躇,聂晴又抬起qiāng口,正对着我的脸。
“不好意思,我从没想过要杀你,是你非要撞上来的。”她冷冰冰地说。
“死之前,能问个问题吗?”我说。
她稍微把qiāng口往下耷拉一下,我正要松口气,她又说话了。
“抱歉,不能。”她朝我冷冷一笑,我看着她的食指微微蜷起,只好闭上眼睛。
太仓促了,我脑子里瞬间清空,连告别,连说什么话都想不起来。
可能你们会以为,作为事件的叙述者,作为一段历史的亲历者,作为一个故事的男主,每到这种生死关头,肯定会福大命大。而且以前我数次遭遇剧烈冲撞,都一次次奇迹般毫发无损,所以一发子弹大概也不能拿我怎样。
况且我还有华鬘这种超能女友,平时但凡一有危险,她准会及时地出现在身边保护我。就算华鬘不在,还有神qiāng女队长林瑛就在附近,她即使没办法瞬移,但也会从远处一发子弹解决掉聂晴,从而救我于qiāng口之下。
说实在话,我当时脑子空白后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如此。
但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这一切只是心理上的防火墙而已,关键时刻,靠侥幸是不能拯救自己的。
于是她的扳机扣下,qiāng口硝烟冒起,子弹迸射而出,只用了千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那子弹就呼啸着朝我的左胸飞来,它毫不迟疑地从两条肋骨之间钻进去,然后从容地击碎我的心脏,最后带着鲜血从后背冲出来,我甚至都听见了它打进板墙的脆响。
“挺……”她张着嘴,似乎在对我说着什么话。
但我已经听不完全了,我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就直接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
一片黑暗,比鹿丘王墓里还黑的黑暗。
我从黑暗里爬起来,急忙伸手去mō xiōng口,但发现那里居然干干净净,别说血了,连一点脏污的痕迹都没有。
我站起身,在一团漆黑中伸手摸着,但周围什么都没有,什么有实体的东西都摸不到,只有远远的地方有一丁点亮光。我朝前伸着双手,朝那片亮光一点点走过去。
亮光越来越大,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隧道的出口。
奇怪,刚才我还在元龙里七区外面的马路上,现在怎么——
越走近隧道出口,那里的白光就越发刺眼。我站在隧道口处犹豫了一下,但总感觉外面有着无尽的风景和魅力,那种期待鼓励着我迈步走了出去。
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所谓的隧道口,其实是一扇房门,而房门正对着的,则是一条滔滔大江。江两岸长满了白色的草和鲜花,就像鹿丘王墓隗老鲲居所周围的“草原”一样。
我走下台阶,踩上那软绵绵的白草——它们的脚感很细腻,很温和,柔柔韧韧的,还带着那种泡沫跑鞋的回馈感。
我朝江边慢慢走去,看到一叶扁舟正在江心上,顶着层层细浪朝岸这边驶来。
隐隐约约的,我望见船上有个渔夫,从他的动作看,他正在费力地摇着橹。我觉得浑身乏力,决定坐在岸边的白草上,等渔夫驶近,再向他打听一下自己的所在。
远远的,我听见那渔夫在唱着什么歌,渐渐的,渐渐的,我终于听清了歌词——
“我宿季华乡,因之梦紫光。或凭东海水,至于无所疆。繁花未有色,妙识皆空藏。诸法曰非法,世寰乃大荒。”
——原来他唱的歌词,正是我大学时写的一首诗啊!
这首诗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当时我有记笔记的习惯,所以把它记在了本子上。但那个本子现在已经成了压箱底的“文物”,恐怕连我都找不出来了。
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这首五言诗的呢?
我忍不住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色的长衣。我扫了一眼肩膀,发现上面也不知何时搭上了两根麻绳。
麻绳特别粗糙,磨得我肩膀生疼,我卸下麻绳,这才看到自己原来背着一个书箧!
我忽然想起来华鬘说过的话——人刚死的时候,构成灵魂的量子物质会进入一个“中阴身”的状态。在这个状态里,人往往身边携带着某种容器,容器里所承载的东西,就是这个人生前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