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什么?”
第二天,连天青皱着眉,很不适应地看着他。
许问刚刚给他倒了杯茶,放到他旁边最顺手的位置,还顺便给他折好了一块干净的湿布巾,预备他做完这一道工序来擦手。
现在是他们今天早上开始工作的第一个时辰,像这样的事情,许问已经做了第五次了。
“啊?”许问不解回望。
连天青不说话,指指茶又指指布巾。
“呃,就是突然想起一句话——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吧,以前没注意……”许问说。
“做个屁!”连天青干脆利落地打断他,非常不满。
他嫌弃地把布巾扔到一边,说:“我要人伺候,干嘛不去买个仆佣,要你来干什么?你就老老实实跟我把东西学会把活做好,少搞些夭蛾子!”
这真的非常“连天青”,许问看着师父笑了,心里从昨天晚上起泛起的些许异样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我们来学杨木巧。哼,别以为那么快就学会桐木巧就很厉害了,杨木,可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连天青压根儿就没管他的心情,直截了当地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他从旁边拎起一段黄杨木,砰的一声放到许问面前,说,“学之前,你把黄杨的木性跟我说一一遍。”
许问拿起那段木头,略微沉重的感觉压在他的手掌上,两个世界学到的知识一起涌上心头。
他在心里整理了一下,开口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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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问之前专门学过的杉木和桐木都算是软木,而黄杨,是真正的硬木。
黄杨从古至今都是非常有名的木种,有木中君子之称。
它的产地非常广泛,从东到西,从中部到南部,到处可以见到它的踪迹。
他在学习木工之后才知道,其实这种植物他以前经常见到,通常都在路边的苗圃里,看上去像丛生的小灌木一样。这种时候,它通常被称为“小叶黄杨”。
等到一两百年后,这样的小灌木就能非常艰难地成长成材,成为真正的木料。
一种乔木,因为生长过慢而经常被认为是灌木,就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就像之前连天青在月度评估辨木场说的那样,黄杨木“岁长一寸,遇闰退三寸”
,每年才长一寸,到了闰年反倒退三寸(被证实其实只是不会成长而已)。
这种成长速度,让它即使过了一两百年,也顶多只有十多公分的直径,只能当作小料,大料非常少见。
所以,黄杨木在大多数时候是用来制作木雕的,很少用来做家具。
当然,如果能见到黄杨木大料的家具,那是真的值钱,在许问原有的世界卖到百万都有可能。
成长慢的树种质地一定非常细密,黄杨木就是其中典型。
它的成材木料呈现淡黄色,温润如玉,细腻如牙,木纹极淡,心轮不明显,是优越于其他木料的极大优势。
“说得不错。”听完许问的描述,连天青点了点头。
“黄杨多数用为木雕,雀替、摆件、花窗、家具,处处可见。杨木巧亦以雕工为主。”
连天青拉开一个柜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布袋,在许问面前的桌子上拉开。
布袋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工具,有一些许问以前见过,有一些他连什么用的都不知道。
“能不能一年之后连中二元,就看你练杨木巧的速度了。三个月之内能够练成,还算有点希望。一个月内没有拿出一个完整的成品,一年后的府试你直接不用去了。”
连天青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许问心里很清楚,这种时候,他说的话从来都是作数的。
“我会尽力。”他简短地说。
连天青看他一眼,再没说一句废话,直接进入了课程。
“此乃木雕工具,约分两大类。一类打磨粗胚,此为翁凿,亦有名砍大荒、毛坯刀……”
连天青教学起来从来都是没有保留的,他拿着一样样工具给许问介绍,每种叫什么,应该怎么用,使用时要注意什么,细致入微。
他的语速非常快,话里信息量非常大,还经常引经据典使用文言,听的人要跟上是非常费劲的事情。
还好许问跟着他学了一年,已经习惯了这种教法。
他拿出了大学时跟着老师上课时的习惯,一边听讲一边做笔记,把要点和没听懂的关键部分记下来回去反复琢磨。
连天青最早看见他这样做的时候还有点意外,但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习以为常了。有时候讲完课,连天青还会把他的笔记拿过去看看,提笔补完几个许问疏漏
或者误解的部分。
这一天,许问的笔记和连天青的补充,一共写了满满三张纸,出于许问的习惯,全是用炭笔写的。
第二天,笔记增加到了七张纸,上面除了文字以外,许问还在旁边画了图解。
去年一年学习,他的基础绘画也练得非常精准了。
第三天,十张笔记。
至此,关于杨木巧所有的知识点,连天青全部教导完毕。
第四天,连天青没有讲课,但许问边练边记,笔记直接增加到了二十张纸。
……
时间一点点流逝,许问的日子过得规律而纯粹。
清晨鸡鸣则起,练完战五禽之后,开始教导东方磊。
东方磊拜师第二天,许问就非常直接地拒绝了他作为徒弟的服务。
东方磊有些惶恐,但许问态度很坚决,他最后还是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