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六尺一!”
左腾盯着数字转身,对着许问摊了摊手,说,“你运气不咋好啊。”
“是不咋样,不过也没办法了不是?”许问笑笑说。
“那是的,数是自己投出来的,投出来了就得认吧?”左腾说。
“行。”许问应了一声,接过旁边一人递过来的红砖。
“爽气!”左腾夸了一句,乐呵呵地跟在许问后面看。
六尺一就是两米多一点,这个数字对这个游戏来说肯定是个大数,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虽说投出了数就得认,但许问第一次参加就这么爽快地接受肯定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旁边的参与者们对视了一眼,一起露出笑容,齐声吆喝:“加油!”
许问捏着红砖,目光从左到右扫了一圈。
报名处前面这个院子不算太大,按照江南建筑的规矩,中间还有假山池塘、修竹石沿等东西装点,空地有限,可以让他画线的空间更是有限。
这是这个游戏经常碰到的问题,所以为了应对这个问题,有一些默认的细则。
首先,取直不取曲。
在游戏里只能画直线,不能画曲线。线画得不直弯曲了,直接就算中断。
其次,空不可折。
也就是说,只要还有空地可以画,直线就必须继续,不能弯折。
所以,想要取巧用短线不断曲折来降低难度是不行的。
而且,在最终的比较中,如果两个人的实力接近,画出来的结果与真实结果的差距一样的话,长线者赢——所有线条中直线最长的那个人获胜。
所以,游戏参与者需要一开始就确定好自己画线的地点位置。
齐坤在旁边絮絮叨叨,尽可能地把自己知道的细则告诉给许问。
少年人谁不好强?
虽然只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游戏,涉及到的金额不过一个铜板,但谁也不想失败。
许问侧首听完,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一个位置,俯下身,红砖点地,开始划线。
红屑轻溅,笔直的线条切在青石板路上,一路向前延伸。
左腾的笑容仍然镶在脸上,眼中的惊讶却渐渐腾了起来,最后变成了深思。
先不论长度,许问这线条画得太直了,一不小心,甚至会
让人觉得旁边有一把看不见的尺子。
这控制力,简直是绝佳!
许问砖不离地,一路向前,画得果断而坚决。
旁边的学徒们声音渐渐消失,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下意识地跟着他一起走。
很多时候,不说结果,光是动作都是具有美感的。越是内行越能够感受到。
这根线条粗细如一,色泽均匀,表示许问所用的力道非常稳定。而它笔直向前,一丝颤抖也没有,这更非仅仅的力道能够达成的了。
渐渐的,大家屏息凝神,几乎有些沉迷进这简单的动作里了。
最后,红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离开了地面。许问直起身子,望向左腾:“画完了,可以量了。”
不知为何,周围响起了一片惋惜的叹气声,左腾竟然也有了同样的感觉。他一时间没有说话,片刻后才恍然回应:“哦……哦!”
他拿着尺子上前,从头开始一段一段地比着量,旁边的人跟着数数。
“一尺、两尺、三尺……”
折尺总长度只有一尺,左腾每量一次就要直起身子。量到中途时,他眼角余光往旁边扫了一下,发现许问正轻松地跟身边同伴说话。他一身青衣,长身玉立,光看外表就跟周围的人截然不同,但身处其中,又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左腾吐了口气,加快速度,身边声音不断传来:“四尺、五尺、六尺!”
左腾站在六尺的位置,看向前方,瞳孔微微一缩。
周围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还没有量的部分所余无几,大部分人已经能够准确目测最后这段长度。
“量吧。”一个人说。
左腾俯身,用尺子比上最后这段线条,又是一顿,接着报道:“六尺一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
周围片刻的安静,接着一片哗然!
六尺一这样的长度,估个大概的长度还算容易,像许问这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太难了。
而且他整根线条笔直如一,不带一丝弯曲,从他起始的位置略微斜切了一个角度到达终点,完美的利用了这片空地上最极限的空间,一处弯折也没有!
前面这些考生们玩了一段时间,各自摸了个底。他们都很清楚,许问这份判断力、控制力,在所有参与游戏的人里绝对是第
一的,没人能比得上!
游戏才刚开始,许问就展现了压倒性的实力,这游戏还怎么玩?
“下一个是谁?”许问微微一笑,举着砖问。
他摆明了没打算就这样结束,要把砖交给下一个人。
周围没人吭声,下一个要是跟许问表现得差不多也就算了,要是差得太远,那真是公开处刑。
一片安静中,左腾抬起头来:“没人接手吗?那就我来吧。”
他唇畔仍然挂着笑容,没之前那么明亮狡黠,却意外地带了一丝坚定。
“好啊。”许问看着他说。
左腾自己给自己掷骰,三粒木骰落到地上,滴溜溜地转了半天,最终的数字出现。
“咦!”
好些人定睛看见,一起发出惊呼声。
“好巧!”
“是啊太巧了!”
最后呈现的三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