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考生们就被捕快指挥着分出了一条道路,供人通行。现在,这一辆破车和两个老头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穿过这条通道,走到垃圾场外面停了下来。
所有考生的目光都跟着他们的动作打转,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是谁,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就他们的年纪和出现在这里的时机来看,的确有一个最大的可能,但没人愿意相信——这样子,怎么可能是孙博然这种皇家工匠、朝廷命官?
“孙大人,刘大师,二位好。”
这时,一个人从容上前两步,向两人行礼,正是岑小衣。
这一声顿时震撼了周围的人。
难道真的是——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那个头上脸上光秃秃的老头盘膝坐在车上,眯着眼睛看岑小衣:“你这个后生崽崽生得倒好看,也是来给老头子送礼的?”
言下之意,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了。
一时间,很多考生纷纷惶恐,乱糟糟地叫着“孙大人”“刘大师”,弯腰行礼,场面有点混乱。
“后生今天前来,祝刘大师九十高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岑小衣一揖及地,态度非常恭敬。
对了大家是来祝寿的……这对师徒出现得太突然,在场的大部分考生又是没接受过什么教育没经过什么事的,被岑小衣这一提醒才想起来应该怎么做,于是又是一阵乱糟糟的行礼祝福,还有几个考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开始磕头。
刘胡子辈份这么高,晚辈弟子磕头祝寿也是正常的事。
“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头子活了九十岁,再不死就是老不死了!少说废话,这些东西是不是送给老头子我的?”刘胡子伸开腿,砰的一下从车上跳下来。
他身体再康健,也是九十岁的人了,跳下来没太站稳,摇晃了两下。这把孙博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他。
刘胡子一把推开孙博然的手,大步走进垃圾场中央,无数的盒子箱子围绕在他身边,堆得比他的个子还要高。
孙博然摇摇头,跟在了他身后。
刘胡
子环视四周,他脸上皱纹太多,挤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完全看不出表情与心情如何。不过他现在的表现,完全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突然被徒弟带着鸡犬升天的贪财老头。
“现在怎么办?”齐坤小声问许问。
“先等会儿。”许问同样压低了声音,对着他摇了摇头。
另一边,岑小衣微微一笑,正要开口,突然被刘胡子指了一下:“后生,哪个是你送的?”
长得好就是好,这才说了两句话呢,就被大人另眼相看了……好些考生羡慕地看着岑小衣,在心里嘀咕。
“区区礼物不成敬意,重在学生对座师的一片真心。”岑小衣也笑了,他快步走到自己的那个大件旁边,“此物乃学生亲手打造,每锯下一锯、凿下一凿,都要在心里默念座师以及大师的名字。”
“嗯哼。”刘胡子被重重地拍了一记马屁,眯起了眼睛。他踱着步子走到那东西旁边,抬头去看。
孙博然紧紧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一幅尊师重道、万事我师父说了算的样子。
岑小衣看他一眼,抿了抿嘴。
“这么大件。”刘胡子以手遮眼,嘀咕说。
这东西的确是大,刘胡子在老人里算是身材高大的了,但这东西比他的个子还要高,约摸有两米左右,横幅略窄一点,大概一米二,但看那厚度也能看出是折叠起来的。
许问隔着麻布扫了一眼,大概猜出这是什么了。
“学生一片心意,请大师笑纳。”岑小衣低头行礼,接着退后一步,用力一拉系绳的绳头,麻绳像长蛇一样在天空中飞舞,整块麻布全部落了下来,露出里面包着的东西。
果不其然,那是一面屏风,上了朱红色的漆,几扇折叠在一起。
由于上了漆,没办法直接看到下面的木料,但根据它的大小以及抬起落地的份量,许问大致判断是柏木。
“这么大扇东西,还上漆了?”齐坤凑过来耳语,“十天能完工?”
“非常难。”许问说。
他说得比较保守,但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十天做这样一座多面屏风,还要上漆,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木器上漆,得一层层地刷上去,每刷一层都要等它风干才能刷下一层,手续非常麻烦,十天光这个就做不完,何况前面还有全套工序。
很少有人——其实是根本不会用下六木做屏风,岑小衣肯定是提前就听到了消息,一早就开始做了!
刘胡子不置可否,施施然走到屏风跟前,打量了一下,指挥道:“拉开来看看。”
“还得请两位大哥帮忙。”岑小衣有礼地向旁边捕快行礼。
几个人一起动手,这扇红漆屏风就在他们眼前一扇扇被拉开,屏风正面的图案逐渐呈现在他们眼前。
许问清晰地听见,四面八方传来了惊叹声,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了这面四扇屏风上,后面有人看不见,一边问怎么样一边踮起了脚。
许问站在屏风正面,正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带任何偏见地说,岑小衣的工匠技艺是非常高超的——如果这扇屏风真的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话。
屏风是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的家具,雕刻、镶嵌等工艺使用得比较频繁。
这座屏风主要应用的是雕刻,透雕、线雕、剔雕等多种雕刻手法共同结合,雕的是龙凤龟虎四方圣兽,它们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