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沿着河岸开了一阵,来到湖岸另一侧。
“宗地就在那。”陆远向窗外一指,许问首先看见了那座岛,比想象中离河岸更近一点,难怪可以直接以桥连接。
紧接着看见的就是那座桥,它也不像陆远说的那样是纯木的,至少下面的几十个桥墩全以石料所建。但上方的桥面、面上的桥廊一看就是全木所制,远远看上去结构似乎还有点特异。
车开到桥畔就停了下来,陆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桥只能走人不能通车,咱们得走过去。”
“那你们放在宗地的材料是怎么进出的?”许问对走路没什么意见,只是有点好奇。
“还是走的船。”陆远指向另一边,几条货船停在岸边,形制古朴,与周围风景融为一体,许问竟然第一时间没看出来。
两人下了车,后面那辆面包车也停下来了。
许问走过去说了几句,百里启挠了挠头,说:“那咱们带的设备,也得走船送过去了吧?”
他身边站在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据介绍是他大学同学,名叫马玉山,现在在跟他一起做相关的事情。
“有渡船的话,可以直接把车开过去。”马玉山推了推眼镜,看了看那几艘船,摇头说,“这些船肯定载不住。”
“载是载得住的,但是……”陆远探头往车里一看,也摇了摇头,“这点东西,还用不上车。”
他拿出电话拨出去,简单说了几句,很快放下。
“哎,这些东西不能随便乱搬,很重的!而且来之前调试过数据,搬动过程中产生了误差,那就得大调了!”马玉山挺敏锐的,很快从他简单的几句话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阻止。
“没事,放心。”陆远的回答一如即往的简洁。
他们只等了几分钟,就看见远处岛上跑出来几个人,手里拿着扁担绳索麻布木架之类的工具,跨越廊桥到了他们面前。
“远哥,要搬什么?”当先一个平头年轻人中气十足地问着,对陆远的崇拜简直要从眼睛里跃出来。
“这辆车上的东西,十全。”陆远淡淡地说。
“远哥说了,十全!”平头年轻人回头大喊。
“好嘞!”后面的年轻人一起吆喝,纷纷上前,打开面包车的后厢盖,没有马上上手,而是先观察讨论了一阵。
这段时间很短,他们很快就上手了。先搭起木架撑起,再用麻布包裹,最后用绳索小心捆扎,把它抬了起来。
这整个过程流畅至极,一看就是早有章法的。
马玉山本来还想提醒什么,看见这套/动作就住嘴了。
“比搬钢琴还讲究啊。”他嘀咕了一句。
“嘿嘿,搬钢琴算什么,顶多七全,刚远哥要求的是十全!别说您这设备是上了螺丝拧好了的,就算全是散的,咱们也能原样不差地给您搬到位置上去!”平头比陆远活泼多了,自豪地对马玉山介绍说。
“这么厉害!十全,就是十全十美的意思?”马玉山问。
“差不多!咱们这手艺是用来搬各种大小活计烫样的,有时候这些东西没全完成,得原模原样搬到另一个地方去,掉一个零件就要挨师父凶。您那设备保管没问题!”平头热情地说着,这时只剩最后一件设备,他跑过去跟人搭伙搬,上手的那一瞬间笑容就敛了下去,表情变得非常认真。
“……有底蕴的老门派,真是不一样。”马玉山看着平头变脸,吃惊地感叹说。
“那不然我怎么巴着小许也要过来?”百里启哈哈笑着说,接着又转向许问,“早就想有机会能去班门这样的大派去看看了,多亏了你,太感谢了。”
“哪里哪里,是我请你们帮忙才对。”许问连忙说。
两人相视一笑,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走吧。”陆远说。
四人走上了木桥,落足的那一刻,许问感觉到了踏实。
相比起石头,木料容易被腐蚀,热/胀冷缩之类的情况也更明显。所以木结构的建筑物,尤其是木桥之类的时间长了,常常会不那么稳定。
照陆远所说,这座木桥修建起来已有好几百年,到现在还能这么坚实,必定采用了不一般的工艺。
“这里还有一块铭牌,政府给设的啊,万园湖西风雨桥,密布式悬臂托间柱支梁木质桥面,桥廊二十七间,始建于1630年,分别于1715年、1854年、1952年三次进行维护。”百里启看着那块金属铭牌,念出上面的内容。
“风雨桥,这不是桂省那边侗寨的建筑方式吗?”马玉山问。
“清朝年间取消了匠籍,班门有一位先祖借此机会四处游历,走到桂省学会了风雨桥,回来之后建的。其实这风雨桥跟桂省的有些不同,进行了一些改良,所以能修得更长一点。”陆远说。
风雨桥又叫花桥,以桥上有廊、廊上有亭,能遮蔽风雨而得名。
它的一大特色是桥面廊亭不用一钉一钮,全用榫卯结构搭建而成,桥面通常使用都是密布式县臂托间柱支梁结构。由于木料长度有限,桥梁跨度一般不超过十米,眼前这么长的非常罕见。
许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立刻判断出了它的各项数据。
“长127米,宽5.6米,高10.6米。”他喃喃道。
“好长好大!”马玉山明显对风雨桥是有些了解的,惊讶地感叹了一句,接着又好奇地转头看许问,“你就这么一眼,就看出来它有多长多高了?”
的确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