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交替,混乱而绝望的夜晚终究是过去了。
今天是一个阴天,厚厚的乌云笼罩在神风城上空,城内一片低气压。每个人都失魂落魄,更有当街失声痛哭者。
不一会儿,天穹洋洋洒洒飘下了雪花。往年这个时候,百姓们都还沉浸在过年的喜乐当中,过年时下雪,也会被赞是瑞雪兆丰年。
可如今,对失去了房屋庇护的百姓们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涟漪、萧冰,以及墨菲公主,三位姑娘奋战一夜,终于将明火全部扑灭。她们三人当场瘫坐在了地上,都在喘着粗气,体力也已经完全透支了。
不仅是她们,青玄军中的水属性将士们同样如此,一整夜,每个人都奋战在火灾现场,救人救火,没有一丝松懈。天亮后,火灭了,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了。
议事厅内,光熙听着伤亡报告,整张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昨夜城中大火,烧毁房屋五百六十二栋,死亡六十五人,伤者多达上千,无家可归的百姓达到五千甚至更高,直接造成损失达到五十万两。这是初步统计的结果,后续死亡人数可能还会提升。而且,朝廷必须负责安顿受灾百姓,吃住皆是一个问题。”
听完报告,光熙缄默无言。
五百多栋房屋被毁,就意味着五百多户家庭失去安身之所。一户家庭,可能祖孙三代甚至四代,一大家子至少十人。五千还只是一个预计数字而已,而且这个数字只高不低。
这五百多户人家,有些不仅仅失去了房屋,更可能还失去了全部家产。他们虽然只是小民,手中积蓄未必很多,可这一场大火,无疑是毁掉了他们的生活!
房屋一时半会儿是修建不了的,只能由朝廷安顿。若是夏天还好,搭帐篷也可,修草棚也行,能遮风避雨即可。可这是冬天啊,没有厚实的房屋居住,很可能有人会在夜里被冻死!
虽然经过烨麟的抢救,京大仓保住了三分之二的粮草。可目前还在打仗,将士们要吃,还要负责受灾百姓,朝廷捉襟见肘,焦头烂额。
一场灾难,朝廷已经竭尽全力抢救、降低损失,可当这一条条残忍而冰冷的数据摆在面前,光熙的心拔凉拔凉的。
这一刻他无比懊悔。他恨自己自作聪明,若非如此,怎会惹得光明教廷打击报复呢?
可是,懊悔又有什么用,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都在等着摄政王的决定。受灾百姓应该安顿在哪里?要拨多少米粮安抚受灾百姓们呢?被烧毁的京大仓和五百多栋房屋,又该拨款多少来修缮重建呢?
这全部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啊!
打仗要钱要粮,安顿百姓也要钱要粮,这二者碰在一起了,朝廷压力空前的大。
两位尚书提出的每条问题,都足够让光熙头大。一条一条叠加起来,光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裂了。
处理完这些,光熙已经瘫在了座椅上,仿佛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缩在圈椅中,是那么的无助和可怜。第一次,他的心里有了退缩情绪,陷入自我怀疑,认为自己不适合做皇帝。
自责如影随形。光熙想了很多,想到了最坏结果,他恨不能一条绳子吊死自己。
他是帝国的罪人啊,罪该万死!
光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自暴自弃,不断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愧疚和不安差点将他淹没。
直到,房门被敲响了:“叩叩叩!”
“谁!”光熙发出了一声低吼,就像被困住的野兽,绝望而痛苦。
来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径直推开了门。
烨麟憔悴的面容露了出来,光熙错愕一瞬,将自己从圈椅中拉了出来。兄弟二人相视无言,情绪一样的低迷和颓然。
许久以后,光熙才忍不住,苦涩地说道:“你是来嘲笑我的吗?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看我这般模样,像是来笑话你的吗?”烨麟苦笑着说道。
光熙这才抬起布满血丝的眸子,看向烨麟。他的眼底一片青黑,眼睛里也满是血丝,眼眸不复昔日明亮坚定;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下颔也胡子拉碴的,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光熙苦笑,看来对方真的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否则应当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一直是他,心思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兄,眼下不是自责颓废的时候,你必须坚强起来。朝廷需要你的指挥,军队也需要你的带领,你是帝国的首脑,你必须为整个帝国负责!如果你倒下了,这仗还怎么打!”
光熙满眼痛苦:“可是……可是都是我的错啊!是我狂妄自大,是我主动去挑衅了光明教廷,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你一直在替我善后,我还怀疑你、防备你。我……我对不起你,烨麟你原谅我好吗!”光熙歇斯底里,发泄着胸中的愧疚和自责。
他整个人直接滑落圈椅,跌坐在地上,是那么的可怜和无力。
烨麟眸子冷淡,只是说道:“你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神风城的百姓,更是对不起帝国上下数以百万的民众!如果你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现在就穿上铠甲,上城墙去。执法团很快就要进攻了!”
光熙痛哭流涕,声嘶力竭质问道:“你不是来责怪我的吗,为什么还要鼓励我?你是不是在可怜我在施舍我!”
烨麟眼底心底皆是冷漠,“我没有多余的可怜分给你,比起受灾的百姓,你根本不值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