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正在读书的沈间顾忍不住皱了皱眉,侧耳仔细听了听那急促的脚步声,开口提高声音问了一句:“乔鹤?”
脚步声随之一顿,高跟鞋落下的声音也变得优雅而舒缓。几秒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露出乔鹤美丽动人的脸:“怎么了沈医生?”
“哦,刚刚有个小姑娘来过,说要找你。我看你不在就先帮她咨询了一下。”沈间顾抬起头来,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的脸庞。
乔鹤看起来有些疲惫,眼角的眼线微微晕染开,口红的颜色也偏出唇线几分。
他微微一笑:“你看起来有点累,记得好好休息。”
乔鹤应着关上门,发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长凳上坐着个女孩。
女孩身上还穿着中心医院的病号服,脚尖并拢在一起,手有些局促地交握着,看起来有些紧张和无措。
因为低着头,面容隐匿在了散着的长发下,但乔鹤还是记起了她。
她心下有些诧异,怎么会……
“孟菲?”乔鹤试探着叫了一声,孟菲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啊……乔医生。”
乔鹤连忙收起思绪,脸上紧急集合出恰到好处的职业性微笑,开门招呼孟菲进来:“让你久等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孟菲扯了扯病号服的袖子,低声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乔鹤接水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将那杯温水递到孟菲手中,轻轻地拍拍她的肩:“怎么了?坐下慢慢说。”
从孟菲的叙述中乔鹤才明白,几周前她因为发病差点跳楼自杀,但被一个路过的好心女生救了下来,那个女生还劝她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乔医生……我做不到。”孟菲捧着那杯已经变凉的水,牙齿紧紧咬着发白的下唇,“我害怕……”
隔壁床女孩的臆想症越来越严重,在她的世界里,她不再是一个因为恶作剧而丧失生育功能的高中女生,而是一个因为失去孩子而悲痛欲绝的年轻母亲。
她时而一边做出环抱婴儿的姿态,一边低声念叨着模糊的话语。时而又歇斯底里地大哭,怨毒地诅咒那个毁了她下半生的男孩。
她的世界分裂成两半,任何一边都是炼狱般的痛苦折磨。
孟菲也在这样的环境下濒临崩溃。即使她按时吃药,每天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也控制不住病情越来越严重。
孟菲是双向情感障碍患者,她狂躁和抑郁的循环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都记不起自己发病时做了什么。
“我很同情她,可是我也很害怕……”孟菲有些语无伦次,“我害怕有天我也分不清幻觉和现实。我想离她远一点,我想跑……可这也不是她的错,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乔鹤站起来,俯身将手覆在她的手上,眼神温柔又坚定地注视着她:“这不是自私,这是人之常情。”
她握紧她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你知道为她着想,你很善良。这的确不是她的错,但也不是你的错。”
乔鹤的声音清晰又缓慢,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掌心温暖干燥,有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孟菲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那个施害者的错。”乔鹤的眼神暗了暗,眼中浮现出几分晦暗不明的色彩,“那些败类和人渣以伤害他人为乐,最后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不知悔改地继续作恶……”
乔鹤努力压抑着愤怒,声调却还是不易察觉地颤抖着,连声音都因此变得有些沙哑。
“乔医生……”孟菲看到这样的乔鹤,有些无措。顷刻间乔鹤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偏过头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
孟菲轻轻摇头:“不,我觉得你说得对。” 她语气有些小心,但已经没了那种胆怯和不安。
乔鹤欣慰地看着这个腼腆又柔弱的女孩挺直了脊背,对她露出一个明艳的微笑:“那你想帮助她吗?那个受害的无辜女孩。”
孟菲闻言,双眼里升起一束微弱的光,摇曳闪烁着:“真的可以吗……”
——
程简萧走出心理咨询室以后天已经擦黑了,回学校的路上她顺便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一盒寿司,一包苏打饼干和一罐柠檬茶当晚饭。
她正拎着塑料袋往回走,这个地方本来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现在天气冷了更是寂静出了几分荒凉的意味。
然而,她在这时看到了一对男女,在路灯昏暗的光影下拉扯着。
说是情侣,又不像。
因为男生的姿态实在太过冷漠,他
单手插在连帽衫的兜里,另一只手则被身着白色小礼服的女生拉着不放。
程简萧没多留意,想加快步伐经过,却在男生侧过脸的一瞬间彻底愣在了原地。
那张英俊得很有特色的脸,分明就是陆沉舟的。
乌黑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暗青色的阴影,让他冷漠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阴骘,昏黄的灯光在他眼底揉出一片摇曳破碎的光影。
女生虽然只露出半张侧脸,却也能从额头,鼻梁和嘴唇的美妙线条判断出是个美人。
下一秒,女生藕色的纤细手臂便攀上了陆沉舟的肩膀,穿着裸色高跟鞋的脚用力踮起,扬起面孔,乌黑如瀑的长发随风乱扬,娇艳如花瓣的唇瓣下一秒就要落在对方的唇上。
万般张扬恣意的态度,美艳得不可方物。
美色当前,程简萧却无心欣赏,她不想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