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范家,如日中天。
就算有苏州前任狄知府犯事的事情出来,也丝毫没有影响范家的地位。
甚至,到如今,狄知府还被押在刑部的大牢里,没有提案审讯。
范家父子四人对于此事,都讳莫如深。
范三夫人回京后,看家中一切如常,又听说狄沛梓过几日就要到京,老夫人亲自吩咐主持府里中馈的大儿媳妇收拾客房给表少爷,她的心里越发疑惑了。
老夫人对狄知府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态度?范家对狄知府的事情又是什么态度?
她无从得知,只能把猜测放在了心里。
正在失神时,就感觉到有人拉她的袖子,抬眸望去,是儿子乌黑滚圆的大眼睛,笑容就抑不住地从眼底溢出,用柔得滴出水喊道:“瑾哥儿,喊母亲什么事啊?”
范晓瑾,她的儿子就哧溜一下从祖母怀里爬着下了地,扑到自己母亲怀里,奶声奶气道:“母亲,大伯母在问你明天去不去相国寺?”
儿子的一席话提醒了她,范三夫人这才意识原来大嫂刚才问她要不要去相国寺进香,自己因为沉浸在思绪里居然没有听见,现在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不禁不好意思地望着大嫂,抱歉道:“大嫂,明天要去相国寺吗?我好久没去相国寺了,那边的斋菜最是有名,我想念得很,大嫂要去,我自然要一起去,正好去尝尝那边的斋菜解解馋……还有谁一起去相国寺?二嫂去不去?”
范三夫人作出一副嘴馋的模样,引来众人一阵哄笑,掩去了方才的失神。
她的大嫂、范大夫人闻言笑盈盈的望着她道:“三弟妹去了临安这么久。对京城的吃食倒是一点都不陌生,这相国寺的斋菜的确名声远播,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那边上香吃斋,所以香火一直很鼎盛。明天二弟妹有事去不了,就我、你还有你二姐,带上些家里的孩子去走一趟,趁这天气还不是很冷。再往后。等下了雪,马车都不好走。”
她二姐?
朱家大太太。
范三夫人顿时迷糊起来,她昨天才刚见过二姐。也没听见她提到要去什么相国寺上香,怎么一下子就有了这档子事,而且还和她大嫂约上了。
正在疑虑时,就听见大嫂已经转过头对老夫人请示道:“母亲。你看明日,你老人家要不要亲自去一趟?我让家里的马车尽量收拾地舒服些。再多加两床褥子垫在车里,保管你不累……”
老夫人也知道去相国寺的事情吗?
范三夫人一下子察觉出事情的不同寻常来——
大嫂显然是想把婆母也请了一起去相国寺。可是,老夫人已经有许多年不去相国寺了,就算要进香。也是每年选在开春时,去比较近的药王寺上香,不会舍近求远了去相国寺。
这大嫂这么积极主动地邀请他们去相国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范三夫人心底疑云团团,可面上又不敢显露半点。只是支着耳朵听老夫人的回答。
“我就不去了,都是你们几个年岁相当的夫人太太去,还有些是年轻的姑娘家,带着我这个老太婆,就要分散你们的注意力,当心我这个担心我那个,反倒把你们拘着了……还是算了,你们去吧,我留在家里就成了。”老夫人笑盈盈地拒绝。
范大夫人就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劝了婆母几句,后来见她神色坚决就不敢再说下去,只好吩咐下去,明天是她和范三夫人一起去相国寺。
因为出行一次,要带的丫鬟婆子、香火器皿有许多,准备起来十分繁琐,范大夫人是支持中馈的大妇,在婆母处请安过后,也就没有多少时间留下来,不一会就起身告辞,去准备明天出行的事宜。
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紧接着嫡长孙喻哥儿和范家二房的夫人孩子都一起起身告辞,老夫人叮嘱了几句,就示意身边的丫鬟好生送出去。
半盏茶的功夫,老夫人的屋子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就剩范三夫人和儿子瑾哥儿。
范三夫人林氏才从临安回来没几天,常年不再老夫人身边尽孝,这次回来了,自然不能同大房、二房一般请安点卯就离开,她总是带着儿子留在屋子里,直到老夫人念经祈福,她才起身离开。
今天,也一如往昔。
却不想老夫人开口道:“我也乏了,你带着瑾哥儿先回去吧。明日还要去相国寺进香,总要做些准备,别把时间耗在我这边,耽误了事情。对了,明日去相国寺,我只叮嘱你一件事,那就是多带些婆子,好生照看着瑾哥儿,那边人多,别让孩子有了什么疏漏。你大嫂还要忙其他的,未必想的那么周全,你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多长个心眼……”
老夫人细细地叮嘱,摸了摸小孙子的头发,笑得眉目弯弯。
范三夫人忍住心底的吃惊,连连应喏,然后示意旁边的乳娘抱起喻哥儿曲膝退出了屋子。
临出门时,就看到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芍药捧着刚刚早上送进来的那个描金大红匣子呈到了老夫人面前,却不知为何,在门帘子阖上那刻,都没看到老夫人伸手去接。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记得在老夫人脸上看到了一丝类似“近乡情怯”般地怅然。
什么人的来信,会让老夫人脸上流露出这种神情?
噙着疑惑,她一路慢慢地踱步在青石砖道上。
刚转出老夫人的院子,迎面就看到自己的贴身妈妈正焦急地等在门外,一脸急切,看到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