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月娘,落银当下心一横,道:“那你称一称分量吧!”
伙计轻笑了声,“算你识抬举,虽然南方茶在咱们这儿不常见,但夏茶终究是夏茶,味道不行的。给你一钱银子一斤算是天价儿了,要不是看你年纪小小淋着雨过来怪可怜的,搁在平常,我最多给半钱银子……”
得了便宜还卖乖!
落银强忍住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见他抱着两个竹筒去了柜台后头称重,晾晒的足干,形条顺理好看的干茶被倒入了斗里,一瞬间觉得心疼的不得了。
她将视线移开,不想再看。
总共是两斤半的干茶,两钱半。
“喏,点一点吧!”伙计拿了个大荷包出来,丢给了落银。
落银接过,清点了一番,抬头看向他道:“二百四十八文,少了两文钱。”
伙计脸上一阵挂不住,遂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铜钱来,脸色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大力的掷到她眼前道,“给你!”
本以为是个不识数的呢……
落银见那两文钱落在自己脚下,滚了几圈之后堪堪停住,眼神一时有些变幻。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弯身将它们捡了起来,放入了荷包里。
伙计见状轻嗤了一声,“跟没见过钱似的……”
落银没理会他的话,怀揣着二百五十文钱走了出去。
这数字,可真吉利——落银不由扯了扯嘴角。
也罢,跟什么过不去,别跟钱过不去。
当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之时,最好还是将过于强烈的自尊心放一放。
落银在心底跟自己说着。
————
晌午过后,雨水彻底的消停下来,只屋檐树梢上的积水时不时地啪嗒一声。
望阳镇的主街上,这才算渐渐热闹起来。
一红一紫的两名少女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一行人现在街角。
“夏姐姐,去年你来的时候,仅只呆了一天就匆匆走了,这回可得多呆几日陪我好好玩玩!”说话的女子是这望阳镇上首富秦守业的幺女秦琤琤,年仅十二岁,还未长开的小脸上稚气十足。
“这次会多呆几日。”
相比之下,她身边这位大她两岁的女子就显得高挑许多,却生就了一张显稚的娃娃脸,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打量着周围,颇有几分不屑。
这跟帝都根本没有可比之处,她随着表哥过来不过是为了寻一个出门的藉口罢了,成日呆在府中,闷也闷死了。
父亲想着能让她长长见识,便就允了。
秦守业是她母亲的远亲,七扯八拐的关系远的不得了,她只知道喊秦守业一句表舅,但具体是怎么个表舅法儿,便懒得去深究了。
“对了,你们这镇上最大的茶庄在哪儿?”
“最大的茶庄应该就是范家茶行了……”秦琤琤答了一句,扯着夏静秋的衣袖,“夏姐姐,东街上有一家首饰铺,里头的首饰很好看,咱们去看看吧!”
有钱的女孩子家,打小不外乎是喜欢这些。
“范家茶行?带我去瞧瞧。”夏静秋直接忽略了她后半句,开口说道。
哪里不好去,她表哥三年来年年偏偏都会来几次这里,问他为何,他也不答,一来二回的她未免觉得好奇,虽然具体的不知道,但她能确定一点——他来这里绝对是跟茶有关。
下意识的,她就想瞧一瞧这里的茶叶。
秦琤琤对茶庄丝毫不感兴趣,但也不敢忤逆这位远房表姐,只得带着夏静秋去了。
望阳镇统共只有两家专卖茶叶的茶铺,所谓最大的一家,也不过是较另外一家大些罢了,夏静秋见了,只觉寒酸。
店里的伙计刚送走两位客人,见打门外进来了两个衣着鲜亮的小姑娘,身后跟着的是秦家的家丁,登时笑脸相迎,“铺子里昨个儿刚进了一批新茶,里边请!”
夏静秋在铺子里打量了一遍,是觉得这里也拿不出什么好茶来,但来既来了,便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拿出来泡上一壶,新陈皆可。”
张口就要试茶,还要试最好的茶,倒是少见。
见这红衣小姑娘又是眼生的,伙计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没听我夏姐姐说吗,快去让人泡茶啊!”秦琤琤见他傻站着不动,皱眉说道。
小小年纪,已有了几分骄横的脾气。
伙计连连称是,去后院吩咐了人煮水冲茶。
不多时,就奉茶上来。
夏静秋看了眼茶色,便没了喝下去的欲。望。
这茶不算次,但跟她平日里喝的那些却是无法做比较的。
她自幼就跟表哥走得近,耳濡目染的对茶叶了解甚多,喝过的好茶更是不计其数,时日一久,就养刁了嘴。
秦琤琤不懂这些,平日也甚少喝茶,就着茶盏子喝了口,就放了下来。
“夏姐姐,咱们还是去看首饰吧!”
夏静秋吃了半口,微微皱眉,这味道还不如茶色来的好看。
她在心里微微摇了头,刚想应下秦琤琤的话来,却见肘边小案上有几片散落的干茶。
颜色青绿,条形揉捻的极好。
她信手捏了一片,放到鼻尖嗅了嗅,又看了看条形和梗底,手指用力捻了捻,她轻轻“咦?”了一声。
刚下完雨,空气里湿度重,这茶叶放在这儿,竟能保持这种干度,再看这形状,显是出自于高人之手。
“这是今年刚运过来的南方茶吗?”她问向立在一边的伙计。
伙计一愣,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如此懂茶,愈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