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王府气氛古怪,柳司业府上,柳德音的绣楼里传出《绿水》的琴音。
琴声激昂之处,却只听得“铮”地一声凌乱,琴音随之戛然而止,显然有琴弦断了。
柳德音的婢女侍玲连忙上前探看,柳德音的指尖已滴出殷红的血珠。
侍玲忙将手中的绢帕给柳德音包扎起来,一边心疼地道:“姑娘,您的心乱了。”
“不,我只是恨而已。”柳德音皱着纤细的眉,丹唇轻启,“为什么连老天都在帮她?!”
侍玲不解地道:“姑娘何出此言?那李小仟能逃过元夕一劫,不过是凑巧遇上齐国公府的五少爷而已,就算此计不成,咱们不是还有后手吗?”
“你不明白。”柳德音看着侍玲细巧的手,淡淡地道,“原本两年前,我成全她嫁给星台哥哥,不过是想借她背后的权势,让星台哥哥早一日攀上他想到达的高峰。如今星台哥哥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我又搭上了成国公府的桥,她李小仟的意义就不大了。”
侍玲听着费解,便道:“姑娘为何不直接结果了她?岂不一了百了?”
柳德音红红的小嘴,轻蔑地勾起唇角:“那岂不太过便宜了她?!我就是要她声败名裂。我要让她知道,我柳德音的男人可不是随随便便,想碰就能碰的,她既然有那贼心贼胆,横刀夺去占了两年,我就要让她为此付出代价,我要让她痛苦一生一世!”
说到最后,那声音阴冷至极,仿佛一条滑腻冷血的毒蛇盘踞在草丛里,只待猎物的到来。
侍玲深知柳德音恨极了李小仟,虽然她也恼怒李小仟霸道任性,强行逼迫百里少爷与自家小姐退了婚,可是说实话,她没料到柳德音想要回百里星台的念头,会那样执着。
“姑娘,百里家的二姑娘不是说了么,状元郎碰都没碰过李小仟。”
柳德音感动于百里星台的守信,这才嗤地一声笑道:“是呀,侯府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星台哥哥弃如敝履?盲目地喜欢一个人有什么用呢,她根本就不懂星台哥哥的心思!”
然而才得意没多久,脸却又阴霾笼罩:“眼看着李小仟不足为惧,却又来一个丹阳郡主!还打着与星台哥哥青梅竹马的旗号。”
侍玲嗤地一声笑道:“姑娘还在为这个烦心呐?那不过是谣言罢了。状元郎的青梅,正主儿可是您呐,这大都谁不晓得呀?!”
柳德音摆摆手道:“你不懂,三人成虎,这流言说多了,就成真的了。且眼下,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那个贱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郡主!星台哥哥身边有了两个郡主,往后处理起来,会更加费事。”
侍玲这才晓得,自家姑娘真正忧心的是这事儿。
于是微微一笑道:“姑娘原来在愁这个,那两个都是郡主,旗鼓相当,那就让她们俩龙争虎斗鹬蚌相争去,咱们隔岸观火,到时候只要收渔翁之利即可,岂不更加便宜?”
“如此轻松倒好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柳德音斜了侍玲一眼,“以前李小仟出身没有丹阳郡主高贵,她若不想被丹阳踩,那就只能反抗,这样才会有好戏,到时候她俩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可如今,李小仟哪一样都不比丹阳差,且还占着正妻的名份,丹阳郡主拿什么跟李小仟斗?!”
柳德音说到此,不由得幽幽叹了声气:“我原本想让李小仟声名尽毁,星台哥哥就会休了她,留下一个心性简直的丹阳,根本不足为惧!若是星台哥哥不忍休她,那么李小仟在后宅就更加没有地位可言,那样她才会有危机感,才会跟丹阳来个鱼死网破!又或者,丹阳莽撞激进,行事没有顾忌轻重,直接将李小仟气死也是说不定的。”
百里星台那再见依然如初的俊颜,她真的已经不想再忍耐了!
她要尽早地将他夺回来!
然而,一切的算计转眼成空,美梦依旧只是美梦,并未成为现实!
她向来算无遗策,这一次却连番失算!
她能不失落么?
侍玲看着柳德音神情恍惚的脸,不由得黯然道:“姑娘莫要气馁,咱们另想办法就是了。”
忽又想起一事来,便道:“姑娘,不是还有如筠吗?她以前对姑娘佩服至极,不是一直讨好姑娘来着?姑娘若是给她点甜头,不怕她不肯帮忙。”
柳德音想起如筠看着自己时那一脸膜拜向往的模样,又记起如筠看着百里星台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心弛神往,不由得冷笑道上:“罢了,如筠那个贱人,打量着谁都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她不坏我的事就已经算好的了,我哪里还敢指望着她帮我的忙!”
侍玲闻言惊讶得捂住了嘴。
再一想,状元郎什么样的人物品格,是个女人都不能不喜欢呀!如筠天天在状元郎身边转悠,起那样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不是?
怪就怪如筠装得太正经太忠心,连她都给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