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炎立刻打发了那几个小宫女太监们,都吩咐他们站远些,随后便四周看了看,没有旁人,这才进来关上了堂门。
安随连忙前去扶公孙洛,“阿洛,你身子还不好,地上凉气也重,你有什么话不妨起来再说。饶命的话又是怎么说的?”
公孙洛竟落下泪来,“求大人先答应下官。如今下官的性命、公孙家的性命也都在大人的手里了。那若是大人不肯答应,那么就是要我们一家人都去死了。大人若是答应了,便是公孙家的救命恩人。”
安随听见这话,再看看身边跪着的孟生,心中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阿洛,你糊涂了!”
“大人,这韩石散并非是旁人要用来加害于我的,是我自己要用的。”公孙洛总算是将埋在心里许久的话给说了出来,她从计划开始,她便常常自觉不安,这个秘密放在她的心里,也时常让她觉得愧疚。
她不怕被人知道,也不怕责罚,只是时常看见安随为了她费心费力,她便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罪人一般。
如今总算是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要落地了。
“韩石散是用来干什么的,你不是不知道。何苦这样伤自己的身子。”安随不禁心疼起公孙洛来,从前的公孙洛身子康健的很,成日里还和女官们一起嬉笑打闹的。可是病了到如今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人消瘦得连下巴都尖了,从前的珠圆玉润也变成了如今的弱柳扶风。
公孙洛闻言也忍不住落泪,“大人,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要出宫。我姐姐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女儿,而阿尹他,他如今一蹶不振,成日里借酒消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必须要回去陪他的。”公孙洛伸手拉住安随的袖子,“大人,我没有想过要害人,我让我娘从宫外弄些韩石散进来,让孟生传给我,我只是想要我病得久了,皇上和皇后都会觉得晦气,让我出宫去。”
公孙洛说到动情处,忍不住咳起来,安随连忙将她扶起来,张炎给她端过水来,又给她在背上抚顺气息,“如今你身子都成这样了,你还想要出宫去照顾别人,换别人来照顾你还差不多。大人何尝想要怪你,你若早些说出这话来,难道我们都是冷心肠的,自然是要替你一起想想法子的。你何苦作践了你自己,大人为了你的事情愁了这许久,你心里倒是安然得很。”
公孙洛喘过气来,才道,“是我该死,我只是不想大人为我的事情烦心。从入宫以来,大人就常常照拂我,我无以为报。”
安随叹了一口气,“他都不要你了,你还为了他这样折腾你自己,真的值得吗?”
“动了情,从来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情,这颗心从动了情的那一日起,便就不是我自己的了。值得,我也要去做,不值得,我也是要去做的。就好比大人一样,即使宗政将军成亲了,您不还是为了她费心周全住宗政家在宫中地位,即便您心里没有皇上,皇上还是愿意千方百计护住你周全一样。”
安随连忙惊呼出声,“阿洛!”
“如今,我只求大人成全我!”公孙洛说着,又要跪下磕头。
安随连忙拉住她,“你不必来磕我。我替你想办法就是了。只是今晚的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孟生也总要有个交代的。他恐怕是留不得了,否则牵扯出公孙家来,便是你无心害人,也是死路一条。”安随看向孟生,心中也是不忍,多少也是一条性命,可是却这样要平白无故地断送在自己的手里了。
安随微微偏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这时,刘沁却走上前来,“阿随,今晚的事情,皇上一定会想要一个交代,你不给也不行,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你将孟生交给我,让我来处理。”
安随还有些犹豫,公孙洛却眼睛直直地盯住她,“大人,我求求你!”
最终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