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随忽然明白了,刘沁其实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追寻那个在阿渲心中所谓的“伊人”,而那个人应该是乔荞。
乔荞看到安随的神情,慢慢道,“我和阿渲从小一起长大的,或者说,我根本就是在陈家长大的孩子,我母亲和阿渲的母亲从小也就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所以我打小就是被陈家认定的媳妇。我很喜欢阿渲,可是那种喜欢和爱不一样,我喜欢他却不想跟他过一辈子,因为那样会埋没了我自己,所以我更喜欢皇上。我进宫来做女官,其实就是为了要做皇上的女人。阿渲也知道,所以他要进宫来做乐正。刘沁喜欢阿渲,喜欢到可以把自己的名声豁出去也要嫁给他,可是他觉得阿渲心里的人是我,所以她就将我视作眼中钉。女人的嫉妒心可真是可怕,安随你说是不是?”
安随无言以对。
乔荞一点点打量着眼前的安随,衣着简单却不失华贵之气,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上位者的气质。她的声音也渐渐冰冷了起来,“其实我也可以理解刘沁,因为我也这样嫉妒着一个人,安随!”
安随被打断了思绪,抬起眼睛来看着她,“什么?”
“安随,我真嫉妒你,我常常感慨老天的不公平,‘既生瑜,何生亮’。我自认我样样都强过你,可是你却事事都凌驾于我。你什么都不争,却自然有人会将我想要的捧到你的面前来,而我怎么争都得不到。”乔荞端起手边的茶,饮下了这一杯,“刘沁自知她斗不过我,就拉了你做帮手。她的确聪明,以皇上对你的维护,只要我有一丝的可能会伤到你,他就毫不犹豫地对我动手。即便她的谋算漏洞百出,可是只要皇上对你关心则乱,她就稳操胜券。我在皇上的心中,竟然连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安随,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我费尽心思才走到这一步,就因为你,我现在什么都不剩了。是不是我这辈子注定就应该是你的手下败将呢?”
乔荞的凄苦不是装出来的,她的眼睛里渐渐空洞,早已不复从前的神采,从前她的意气奋发竟然就这样消磨殆尽了。后宫里的人每个人,每一刻都在消磨自己的意气,却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人可以走到最后成为赢家。
乔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水壶里的水便剩下不了多少了,只倒了半杯,然后伸手将安随被子里的水尽数倒在自己的杯子里,“既然你不喝,便给我了吧!”
安随知道这便是在下逐客令了,乔荞的性子高傲至此,从前的她又如何肯这般。
安随起身出门,乔荞看着她离开,“安随,我不得不说,皇上对你,可真是好啊!”
安随顿了顿,最终没能说什么,走出了思静堂。
乔荞叹了一句,“真好,为什么,我却没有她这样的机遇。”良久,她才放下手中的杯子,那杯子已经空了,她不禁笑了,她曾经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也有一天不得不心甘情愿地接受嗟来之食。
她轻轻出声,“她人都走远了,你还不出来吗?”
从隔间处转出一个人来,正是陈思渲,他眉头皱得极深,“你为何要对她撒谎,你明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她自己,不是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刘沁不就是以为那个人是我,所以才要陷害我的吗?我若是说了,安随她可就有大麻烦了,我可是在帮你们,阿渲你反倒怪起我来了。反正我也没有说错,这都是刘沁的以为,我可没说我自己觉得。”乔荞站起来,走近陈思渲,“阿渲,你敢说在你的心里,你就没有我半分吗?如果没有,你何必瞒着刘沁来冷宫里看我?这可是死罪啊!”
“是你威胁我!”陈思渲的声音不免提高的几分,言语中已然透露他的不满和生气,“你都已经是皇上的妃嫔了,你何必去挑动阿沁,闹得我们陈家上下不和,对你来说,你有什么好处?”
“是没有好处,我只是不高兴,我一个人在宫里面孤孤单单的,每日都在担心受怕,每日都在忍耐算计,可是你们却可以琴瑟和鸣。每次想到你们这样恩爱,我很不高兴。”
陈思渲简直觉得她不可理喻,拂袖冷笑道,“乔荞,当初是谁想要进宫来,想要权倾天下,想要做皇上的女人的?”
“是,那是我自小的愿望,可是本来我都想好了,就算真的为了你不进宫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在外朝为官,我也一样可以权倾天下。是你喜欢上了安随,你为了她想要毁约的!那时候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却可以不顾我们十多年的情谊。既然你不稀罕我的牺牲,我又何必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乔荞忽然激动起来,一口气提不上来,连连咳嗽起来。
陈思渲心下不忍,连忙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正如你所说的,为我不值,你又何苦这样折腾你自己!”
乔荞伸手抱住陈思渲,“阿渲,在宫里的每个夜晚都是冷的,这宫里都是冷的,你已经是我唯一剩下的温暖了,我不能没有你的。”
陈思渲本下意识想要推开她的,可是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那样的凄苦、无依无靠,一如当年他刚遇到她的时候,她和她母亲被赶出乔家时候的模样,终究不忍,“乔荞,我已经娶妻了!”
乔荞一把推开了陈思渲,“是啊!你成亲了,你娶了那个刘沁!为什么同样不是你喜欢的人,你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娶我却能娶她,而且偏偏是她!就凭她不知廉耻地对你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