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司籍又吩咐小宫人拿出了一些草隶、篆隶的珍品来,放在安随的面前,“安姑娘啊,这些可都能行吗?”
安随看了一下展现在眼前一叠一叠的字帖,“写得未必好,只是能试试看。”
涂司籍笑笑,“这是自然,本官也是慎重起见,这次有了姑娘,司籍司勉强算是避过一劫,可未必往后都有这样的好事,这宫中也找不到能将隶书写得好的,便请姑娘辛苦一番,将这些字帖都临摹一些出来,若是往后多方想要,司籍司也不至于得罪了人。”
“大人说得是,下臣尽力一试。”
“好!淮扬,你留下来伺候安姑娘笔墨,好生跟姑娘学着些,对你将来大有好处。”
那个叫淮扬的小宫人点头应是,涂司籍离开之后,便伺候安随,磨起墨来,安随打量着他,不过也是十岁上下的模样,行事却已很是沉稳,看着自己写字却也不声不响地仔细看着。
安随写完几张,正打算弃置一旁,淮扬却出声,“安姑娘可否不要扔掉。”
安随笑,“我并不打算扔掉,只是这几张还不够上临摹的衡准,有几个字写得并不到位,所以打算稍后再看看,修改修改。”
淮扬低下头,红着脸,不敢说话。
“怎么了,你若是有话,不放说出来吧。”
淮扬踌躇了许久,安随一直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开口,“卑职想安姑娘将这些字送给卑职。”
“你想要练隶书?”
淮扬道,“想要学书法,但是没有机会。所以想姑娘能送给卑职几幅字,自己学着写。”
安随放下笔,“你若是想要学隶书,我还能勉强教你一些,不过本朝并不通行此书,大多只是用于闲时练字。你若是想要学楷书,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基础,往后的,我可不敢误人子弟。尤侍籍的楷书写得不错,你倒是可以问问他看。你若真心想要学的话,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情,需得有些耐心和恒心。”
淮扬点头,“卑职想要学的,卑职会坚持下来的。就只怕尤侍籍不肯教卑职。”
“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学一点基础的隶书,楷书是由隶书变化而来,会写一些了,我便教你写一些简单的楷书笔法。之后你去求尤侍籍,他瞧见你如此勤奋好学,必然不会不教你的。”
淮扬听见有望,忙跪下来,“谢谢安姑娘!”
安随连忙将淮扬扶起来,“你不必谢我,我能帮你的并不多,到底看的还是你自己,你从前没有念过学吗?”
淮扬摇头。
“你是哪里人?为何未上学呢?”
“卑职是晋州新田人,父亲很早就上前线,后来就没有回来过了,家里只有母亲和一个弟弟。家中贫困,母亲不得已将我卖给贩子,后来就进宫来了。”
安随听见这话,心中一动,“原来你也是晋州人。我亦是。”
晋地战争频繁,教学败落,民间连私塾都很少,战争不断,人口稀少,农业、商业日益萧条。安随还在晋地的时候,就常常在一件私塾里面做女夫子,有时候二嫂钱氏也会帮忙教女红、织布。有时候到了冬季,若是收成不好,二嫂还会带着家里的下人们给困苦的家里送一些府里面的储粮,而二嫂府里也只能喝一些薄粥。
安随很明白晋地的民生了。
淮扬低下头,“卑职已经很多年没有家里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母亲和弟弟到底怎么样了!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安随拍拍他的肩膀,“你若是想要得到他们的消息,往后好好在宫里面当差,你好好做你的本分,将来有机会能够托熟人为你打听,也许就能有他们的消息了。”
淮扬点点头,“卑职会好好当差的,绝对不辜负姑娘对卑职的劝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