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程让第三次入宫了。
第一次,她因群芳会火灾,救了李乾和白风华,进宫获赏,得了个婚姻自主的圣恩。
第二次,她因在围场救了李越,再度获赏,得了个可以参与科举的圣恩。
今天,是第三次。
她已经成功嫁给了她想嫁给的人,也成功做到了乡试上榜。
这一次来,她无欲无求,只盼宫里那些高贵的人们,不要找她的茬才好。
程让跟着李越,一步一步走在覆雪的宫道上。二人功夫都极高,即便踩在松软的厚雪上,留下的脚印却是极浅极浅的。
一列宫人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二人踏雪几近无痕,心中都是一阵惊叹。都道北川王功夫盖世,可如今看来,新晋的北川王妃,也同样是个人物啊。
宫墙高高,宫苑深深。琉璃瓦上覆着晶莹的白雪,暗红的宫墙映着天地一派银白,即便雄伟壮丽如皇宫,在这万物皆被覆的银白中,也渺小似沧海一粟。
皇宫很大,但程让和李越走得极快,把后面跟着的宫人累了个半死。他们气喘吁吁地看着前头明明速度极快,但却好似闲庭信步的北川王夫妇,深呼吸了三次,再度提步追上。
没多时,便到了皇后所在的宫殿。
在得了宫人的通传后,程让跟着李越,缓步走入宫殿。
殿内暖融融的,空气中弥漫着牡丹花香。四周陈列着奢华的摆件,明艳的窗花是金箔纸剪贴的,就连屏风,也是金丝银线绣成。
这,就是大盛国母所在的宫殿。
看着这堆金积玉的奢华宫殿,再想到李越的母妃,此刻正躺在那冷冰冰的坟茔里,再也触不及这人世的温暖繁华,程让的十指便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
“咳咳,来了?”屏风后面传来了两声咳嗽。
巧了,老皇帝也在,省得一会再跑去太和殿请安了。
李越携着程让,整理好衣着与神情,绕过屏风,二人一同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儿媳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皇帝似乎精神不太好,他只穿着一身明黄的简单长袍,多日不见,须发又白了许多。
他气息虚弱地摆摆手:“免礼罢。”
皇后虽然四十来岁了,但风韵犹存。她高高的发髻上插着好几支沉甸甸的金步摇,面容艳丽仿若富贵牡丹,艳红的唇轻启,语气颇为爱怜:“快快免礼,让儿,过来,让母妃瞧瞧。“
“是。”程让乖巧地拎着裙角,踩着莲步上前。
伪装成大家闺秀而已嘛,她已经驾轻就熟了,皇后若是想要在礼数上挑她的错,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皇后笑得慈祥,但她在看到程让端庄优雅地走上前,微微地半抬着头,露出那张明艳倾城的脸时,心没来由地一阵失落。
当时,是她先瞧不上程让的,是她在乾儿的耳边说程让的坏话,才让乾儿愈发嫌弃程让,可如今看来,当初自己真真是失了算!
先莫说程让的家世极好,有个当朝相国的爹爹,看看她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假小子的影子?光模样上看,可比白风华强多了!
而且,听说她最近还荣登乡试两榜,武试魁首解元,文试亚元,是大盛第一个真正的女才子!
有这样的女子辅佐乾儿,乾儿岂不是如虎添翼?可惜啊可惜,当初她和乾儿都看走了眼,平白让这好姑娘被李越娶了去!真是悔不当初!
一想到这里,皇后的心里对程让再无半分喜爱之情,反而换成了满满的敌视。毕竟敌人的媳妇,也是敌人。
她又有些不屑,北川王不得宠,刚刚被皇上夺了兵权,更把虎符交到了乾儿手上……他已经是没了尖牙利爪的猛虎,再无半分可惧!
程让却还偏选在这个当口,拖了十车嫁妆,当着全城人的面,如此高调地嫁入北川王府,这不但是蠢,更是对军权,对皇上的挑衅!
皇后微微一笑,她懂皇帝的性子,他不容许任何人挑衅他!
“让儿生得真是天上的仙女儿一般。越儿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本宫和陛下都甚是高兴啊……”皇后说着漂亮话。
又笑着看向皇帝:“陛下,您说是不是呀。”
她本以为皇帝会发怒,却不想,皇帝微阖着眼皮,半晌后,道:“朕已经老了,你们年轻人只要互相喜欢,而不是为了家世江山联姻,便算是佳偶天成,朕的心便宽慰了。”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不只是皇后,就连程让也诧异了。
她不认为皇帝会喜欢她这个儿媳妇,虽然她婚姻自主的权力是他赐予的,但她嫁的可是他最厌恶的儿子啊……
而且,昨天她带着十车嫁妆,停在北川王府门前时,她察觉到了对面酒楼雅间里微服私访的老皇帝。当时的她,可是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的。
他也不记仇?
程让又细细地琢磨了老皇帝那番话,总觉得他像是话里有话。什么叫只要互相喜欢,而不是为了家世江山联姻,便算是佳偶天成?
她怎么觉得他在拐着弯儿骂人呢?
目光往旁边一撇,就见皇后脸上的笑容僵得可怕。程让眼睛转了一下,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她不好说什么,只低着头,乖巧地回道:“回父皇,儿媳明白。”
老皇帝没有刁难程让,皇后似是受了气,脸色不太好,笑得很假。她朝旁边的一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小宫女得了令,心领神会地偷偷退了出去。
皇后则拉住程让,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