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氏制药,顶层硕大的会议室。
韩粟记得,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位公司最年轻的股东。
上一次见面还是签融资合同的时候,这位二世祖明显是被家里老爷子硬拉来,脸上写满了“你们倒是快点啊,老子一分钟都不想呆了”。
做为资深职业经理人,韩粟倒也见过一些闫思弦这般的甩手掌柜,他推断再也不会见到闫思弦了,也不知这位今儿吃错了什么东西,说来就来。
此刻,闫思弦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会议桌主位上。
韩粟的目光在闫思弦的熊掌上点了一下,觉得好笑,又忍住了,礼节性地问候道:“您受伤了?”
“嗯。”闫思弦满不在乎地用熊掌蹭了蹭鼻子,“咱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兰向晨的特聘专家?”
“是有一位,负责指导研发项目攻坚。”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是说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偏私下的那种见面都聊了些什么?”
韩粟一愣,他没想到闫思弦会问如此直接如此细节甚至还有点私密的问题。
“涉及新药研发怎么了?”
拿不准情况,韩粟决定先打一会儿太极。
闫思弦抬了抬手,习惯性地想用指关节敲敲桌子,无奈一双熊掌实在没什么气势,只好道:“具体点,什么新药,研发到哪个阶段了,怎么?临时述个职都做不到?”
韩粟看向闫思弦身旁的吴端。
吴端刚想掏警官证,闫思弦却道:“让我们单独聊聊,行吗?”
吴端摸警官证的手一顿,点点头,出了会议室。
“现在能说了吗?”闫思弦摆弄着手机,又是一脸“老子一分钟都不想呆了”的表情。
韩粟刚欲开口,闫思弦又补充道:“我知道我们家不是什么大股东,你大可以糊弄我,但你我都跟钱没仇,我要找兰向晨,而你,你应该也对他的新发现有兴趣吧?是什么?某种抗癌药物?还是说容我大胆猜想一下,他的突破性进展是:已经能治愈了?
他约你见面,就是想跟你聊这件事吧?看样子你们的会面并不愉快,否则我早就应该被老爷子拎过来参加董事会了。
你不珍惜机会,竞争对手可不会犯蠢,如果因为你的失误耽误我家赚钱别的我不敢保证,搞臭你在圈子里的名声还是能做到的。
你想现在就退休,还是跟我合作?”
韩粟突然发现,之前对这位二世祖的看法全是错的。
他根本就没看透闫思弦。
此时,闫思弦不仅展露了他的锐利,那是背后有重金支撑的底气十足咄咄逼人的锐利,还一开口就点破了那件最近总是萦绕在韩粟心头的事。
韩粟毕竟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他立即调整策略。
“是,我们见过,而且他突然联系我,不是走公司途径,而是私下里的。
按说他这种一心搞科研的专家,我们没什么可聊的当然,为了整个研发组着想,我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
闫思弦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些,他看着表道:“你能说点我不知道的吗?”
“他……”韩粟竟然卡壳了,这是他年终董事会述职都不曾有过的。
韩粟轻轻咳了一下,“我们见面,兰老只提了一个假设,他说,如果真的有一种药物,能够治愈癌症,而诺氏有机会获得这项研究成果,我们会怎么办?”
“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垄断。”
闫思弦也顾不得熊掌不雅了,连敲桌子,“你坏了大事!”
韩粟不甘,反驳道:“那只是个假设,而且,我后面也解释了,垄断只是为了保证公司的市场地位,并不会针对患者,如果真有那么一种药,我们还是会在仔细研究市场的情况下,进行合理定价……”
“合理定价……恰好在普通癌症患者家庭所能承受的极限,想治病,可以,倾尽所有,是这个意思吗?”
韩粟不说话。
闫思弦眯了一下眼睛,“连我都骗不过去,何况兰老,不知道他见过多少像你这样的蠢货,失望了多少次。”
“一切都只是假设……”闫思弦漫不经心瞟了韩粟一眼,他立即学乖了,改口道:“还有补救的余地吗?”
“尽人事听天命吧,”闫思弦道:“我需要公司全力配合几件事。”
“您尽管说。”
“第一,把公司里跟兰老关系最好,跟他相处时间最久的人找来;
第二,我需要调用抗癌药物研发小组,让他们随时待命,有些专业问题,需要他们的解答;
第三,一份最新的市场报告,我要知道我们的竞争对手在抗癌领域都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有些什么药物,所占的市场份额,给医生多少回扣,跟哪些研究机构背后有关系把暗处的猫腻统统搞清楚,我知道这是你的强项,尽你所能越详细越好。”
闫思弦眼中露出了鹰隼的光芒,犹如已经盯住了猎物,连韩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闫思弦的气场之下,平日里八风不动的他竟是小跑着出会议室着手执行闫思弦的安排。
韩粟刚走,吴端进门,晃了晃手机,“你要让我听,干嘛还把我支开?”
原来,吴端一出门就接到了闫思弦的电话,两人始终保持着通话状态,吴端什么都听见了。
“本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你要是亮了证件,就麻烦了,这家伙准得把公司养的那群律师都叫来。
互相做做样子罢了,你真当他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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