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哎!可能我就是不行吧,学术能力不行,跟人相处更不行,被人玩儿得团团转。”
陈作山的眼圈红了,他自己大概从没想到,压抑在心中的委屈,最后竟是向两个陌生的刑警倾诉。
他使劲吸了吸鼻涕,赖相衡看不过去,给他递了一张纸巾。他低着头,接过纸巾,闷闷地道了一声谢。
对陈作山的看法,赖相衡和龙淑兰有某些一致之处。
这人太怂,做事瞻前顾后,没什么主见。难成大事,但要说安安稳稳过小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还凑合。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龙淑兰才将女儿未来的安稳寄托在了陈作山身上。
那楚梅为什么要拉陈作山蹚这滩浑水呢?她不想过安稳平凡的生活吗?可惜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法解答这些疑问了。
赖相衡又问道:“那你出国以后呢?都发生了些什么,尤其是,你的导师徐鹤清,他是怎么知道四医院那群疯子的?又是怎么把北极星组织起来的?”
陈作山低下头,用被拷住的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的两手之间露出来的鼻翼微微熙合,每次呼吸也都微微地发着颤。
他在哭。
哭了片刻,他挤出了一句:“那是我最后悔的事,我不知道会变成那样……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赖相衡又给他递了几张餐巾纸,并道:“好好说话,哭能顶什么用的?”
陈作山便使劲擤了擤鼻涕,开始了讲述。他真是比较容易被人影响和支配。
“我真没那么大野心,我就是想着,自己肯定没什么发言权,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所以干脆把在四医院的发现拱手相让。说不定我的导师能凭着自己的学术地位一鸣惊人。到时候只要他能给我分几口汤喝,哪怕只是给我搞点奖学金,让我顺利读个博,我就满足了。
大富大贵扬名立万什么的,我根本就不敢想。”
陈作山苦笑一下,“你们是不是觉得特没出息?”
两名本科毕业立即参加工作,一天都不想再学了的学渣警察露出了礼貌的微笑,表示插不上话。
陈作山继续道:“我真没想到他有那么大野心……就那个小老头,徐鹤清,我看他也没啥本事啊,在国外不温不火的……
谁知道他有那么大破例,一下就搞了个大事,那真是大事儿啊!”
赖相衡点头,表示警方当然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不必继续无意义的感叹了。
“……等我觉得害怕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那个北极星组织,那些岛上的实验,让患者去杀人,还搞成了比赛……徐鹤清才是真正的疯子!
可我知道了又能怎么办?我早就被他们排挤在外了,报警吗?他们很小心很狡猾的,为什么把实验地点选在荒岛上?就是因为没有哪个国家愿意消耗自身财力去公海执法。
我只能随波逐流……我……哎!我真的是稀里糊涂就这样了。”
讲完这些,陈作山仿佛是觉得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被取了出来,他直了直后背,又长长地舒了几口气。
他脸上满是消极疲惫,一个人若是目标不明确,总随波逐流,别人能轻易能将他的东西抢走,便会经常露出这样的神色。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这样,那陈作山可真是条可怜虫。
赖相衡并没有因为这一点怜悯而忘记最初的目的,他继续追问道:“你还是没说龙淑兰为什么威胁你。”
“她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陈作山皱着眉,使劲晃了晃脑袋,好像一提起龙淑兰,他就无比头疼。
“北极星的事,岛上那些实验,龙淑兰都知道了,她气得不行,一定要跟我见面。我要是不见她,她就举报北极星……呵呵,我去了,她还不是照样举报了吗?
她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一定要做成,是她的东西,谁都别想抢。
我抢了一回,现在是真后悔,我图了个什么呢?……”
“龙淑兰怎么知道北极星的?”赖相衡继续问道。
“楚梅告诉她的,我告诉楚梅的。”
话有点拗口,绕口令一般,却也说明了个中关系。
从眼下已知的信息来判断,龙淑兰对陈作山绝非“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陈作山对龙淑兰也是又怕又烦。这两人不对付。
这种情况下,楚梅就成了他们之间的纽带和传话筒,疯子团火的事,是楚梅告诉陈作山的,而北极星组织的事儿,也是她告诉母亲龙淑兰的。
只是不知道她给双方相互传递信息的意义何在。
楚梅处于两边讨好的状态。赖相衡和钱允亮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既然提到了楚梅,赖相衡便试探地问道:“那你和楚梅见面了以后呢,你们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做了什么自然不必多说,不然孩子哪儿来的。
至于说了什么,赖相衡只道:“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当然不能让他这样搪塞过关,就在赖相衡想要继续追问时,陈作山突然道:“不是吧,我都怀疑楚梅究竟在不在。”
他这话一出,钱允亮和赖相衡的心脏差点就蹦出来了。
难道他识破了?破绽究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