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光一转,看了他一眼,相对于秦凯的激动,他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冷淡的并非吝啬,只是不曾对任何人亲近。
这种疏离是性格,而并非刻意。
慕家大少天之骄子,从小接受严苛的教育,身上的贵气更是骨子透着的濯华。
慕家又是将门,慕贤卓从小习武,十三岁便在军中历练,不仅身手矫健,又有将帅之才。
慕家的未来早晚都是他要肩挑的重担,不二人选。
只是他少年得志,却又壮年失意。
就在五年前,因为执行任务发生了意外,他掩护其他人撤离,却被炸弹炸伤。
被带回来的时候,全身浴血,弹片刺入后背,伤了脊椎。
虽然他捡回了一条命,但却是高位截瘫。
风华正茂的年纪,意气风发的抱负,锦绣前程的未来——
就此断送了。
一夜之间生出华发,却不得不面对,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此生的事实。
秦凯也曾去慕家探望,只是到了慕家之后,却听慕家人说,慕家大少失踪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
从此便杳无音讯。
仔细想来,已经过了三年。
如今突然出现,那眉眼间的英气依在,只是当年锋芒的棱角却更加内敛。
含芒隐晦,潜龙在渊。
只待利刃出鞘那日,又是何等风华?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低沉的声音铿锵绕耳,钉于耳廓,不容推怯。
诸葛铖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身上不凡的气场所震慑,竟有片刻的失神。
而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目光却落在他身后背着的一柄长剑上。
长衫、长剑——
这样的配置实在太过惹眼,现在这个时代,这种冷兵器更多的被当成了一种装饰品。
只是那柄剑有些特殊——
诸葛铖那双不大的眼睛,瞳孔又是颤抖的一缩。
看慕贤卓的眼神更是耐人寻味起来,“你身后的那把剑可以把这法阵劈开,不过要看你有没有这能力?”
对于诸葛铖的话,慕贤卓的反应极为淡然,“要斥血吗?”
诸葛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阳刚之血慑凶戾,能避己,不受反噬。”
“那就不用了。”
迈步而出,长衫盈动,不似白色濯清华,不似黑色庄重孤傲——
银灰色不张扬,却清隽,蕴含着可以被人铭记的背影。
“慕贤卓?”
杨老爷子看着走近的男子,震惊之下,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与慕家熟知的他,当然知道慕贤卓当初发生的事情,更知道他对慕家的重要性。
当初听闻他出事,杨振涛心中有着说不住的矛盾,即感叹天妒英才,又觉得如果慕家失去了他,对他们杨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杨家近几年如此快速的崛起,又与那些人合作,未尝不是因为少了慕家的掣肘,多了几分豹子胆。
可如今慕贤卓突然出现,而且——
“这怎么可能?他的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站起来?”
这代表着什么?
也许就因为他的出现,如今的格局也会慢慢的发生变化。
慕家,依旧是那个可以震慑八方的存在。
抬手握剑,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如同盘旋而起的苍鹰。
半空中身体展动,以一种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韧度,飞掠入阵,如流星飞堕,一闪之下,便迅速失去了影踪。
阵中昏暗,近乎真空的窒息,那是一种“死”的感觉!!!
令他不敢浪费鼻息中一丝的氧气。
劈下的血色电光含着阴煞的气息,冰冷的刮着他的脊背,长剑绕体而斩,一道道凄厉的剑光闪过,瞬间洒出丝丝银芒。
当他找到易珩的时候,少女的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不算急促,但却是剧痛之下的低吟。
也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发出这种哀呼,似是从心底发出的低低痛呼,剧烈的疼痛使她连这种低吟的力量也没有了。
然后法阵出现了异变,黑雾突地开始凝聚,呼啸的风声骤然卷起,迷人眼睑。
一个奇怪的黑色怪物,突然朝少女冲了过去。
剑尖点地,慕贤卓想都没想,几步挡在少女身前,整个人借着剑尖那一点之力,纵身而起——
在半空的一个转折,一道罡风带着凛冽的剑气,狂掠而出。
“嗷——”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声音,看似黑雾幻化出来的怪影,却如同一个实物被一剑从头劈下,竟然砍成了两半?
而且痛楚的发出了刚刚那声嘶吼。
长剑再次划出了一道湛亮的寒芒,修长的身影便如磐石,巍然不动,只是他全身的气息就像一个不断旋转的陀螺,周身卷起强烈的罡风,不断持续挤压着空气——
直到整个法阵崩塌断裂——
“砰”的一声,黑雾如风暴掠而出,风沙卷起——
直至烟消云散。
“可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依稀的听到了声音,少女皱了皱眉梢,苍白的脸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好多了。”
“可看清楚我是谁?”
慕贤卓重新在她身边站定,少女的眼睛眯起一道缝,幽幽看了过去,问道:“嗯?你是谁?”
慕贤卓亲昵的拍了拍她的头,“需要我给老爷子打个电话确认身份吗?”
易珩猛的坐起身子,头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您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