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了。”
一对男女坐在行军床的两头,标准的楚河汉界。
少女头一昂,“不删。”
“你要怎么样才能删了?”
不能好好说话?
威胁她?
“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
很自豪啊?
看着她手里的手机,越泽牙关紧咬,“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是会选择性秒杀失忆吗?我给你长长记性。如果你下次再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个醒。”
越泽也不跟她纠缠,“你不需要提醒,我说的话,我都记得。”
少女的眼睛顿时一亮,“我是你未婚妻的事情也记得?”
“……记得。”
“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
“记得。”
他的声音多少有些被威胁的烦躁。
“效果真不错,立竿见影。”
头微垂着,越泽的双手拄着膝盖,转头朝她看去,“把视频删了,我帮你解决薛家和秦家的事。”
易珩果断的摇了摇头,“他们两家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没猜错,董非的真实身份应该就是薛家那个已经被炸死的薛家二少“薛尘”。薛正华的儿子,薛文赫的堂弟。”漆黑的眼底似乎有深深浅浅的光在晃动,深邃的俊脸依然清淡,可语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好似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她还真是小看了他对事情观察的敏锐度。
“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暮的反应,秦凯的神态,慕叶成是他做了变性手术,而你却一回来问我薛家和秦家的过往。这里面发生的种种事情,符合这每一条的结论的存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薛尘。哪怕他是一个死人,可福尔摩斯也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所以薛尘还说着,当时被炸死的人,很有可能不是他。”
少女膝盖收拢坐在床头,手支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瞟着他的脸颊,“那你再说说,你要怎么解决秦家和薛家的事情?”
“这就更简单了。”
迷彩的作训服,一丝不苟系紧的扣子,深眸挺鼻,清冷如霜,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可偏偏那身上突然启承转折的气场,倒是让他整个人隐隐的在发光?
一丝一缕地浅勾着他稍显清冷的线条,进而流光溢彩。
“他们当年拿走秦家多少,同样还回来不就行了?”
还回来?
“你别忘了秦凯的父亲跳楼死了,她的妹妹再也站不起来了。”
听出她对他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越泽微微皱眉:“薛正华是被自己儿子杀的,这也抵偿不了?”
少女收敛眉眼,若有所思的说:“秦凯说当时薛尘出事前曾找过他,那时候薛尘很肯定的说:是他们薛家欠了秦凯的,他声称要替秦凯把失去的拿回来。而就你跟我说的话,薛尘很有可能是知道自己父亲是制造车祸的凶手,所以他才会选择手刃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果是这样,那薛正华的死,也不过是偿还秦笙的一双腿而已。”
还真会精打细算。
“那薛尘呢?”
“你不是知道他没死了吗?”
“那他死的那一回就不算了?”
“那跟秦家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他要是再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他还真是没脑子了。
“所以你是觉得对于秦家来说,少了一条命?”
“是十个亿加利息,外加薛正春的一条命。”
以牙还牙。
没想到小丫头的心思竟然如此狠毒。
是不是她以前做事的时候都是如此呢?
越泽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
又或者说,她是一个很好的演员,总是能把自己伪装成令人毫无防备的青涩少女。
哪怕是说这样的话,眉眼间都含着笑。
直白的话语没有任何遮掩,清澈的眼瞳没有任何躲避,在别人听起来不能视线的目标,她说出来却理所当然,掷地有声的憨直甚至可以被人剥夺的嘲笑,可越泽却是一声叹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秦凯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你即使这样做了,也不会换来他的一丁点感激,甚至还会让他反感。”
“如果你能做到,我会感激你。”
声音是从帐篷外传进来的,帘子被嫌弃的一瞬间,清寒潮湿的冷风瞬间钻了进来。
雨声呼啸,充斥着耳鼓。
“你……怎么会在这?”
看到进来的人,越泽的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惊讶。
“就在你跟我谈条件的时候,她就来了。”
易珩丝毫不见一点惊讶,可见她早就知道帐篷外面有人,甚至已经猜到了是薛暮。
而她走了进来,雨水已经将她的衣服打湿了。
唇色发白,显然在外面呆了很久,就连说话都有着清寒的哈气。
“你知道?”
“她的右腿受伤了,双腿受力不均,脚步单一,声音着力点不一样,再加上多出来的拐杖落地的声音,不难分辨出来是她。”
越泽突然有些泄气了,“所以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是给她听的?”
易珩唇角的笑容毫无遮拦的嘲讽他的“天真”和“可爱”,“哦。”
果然——
“视频呢?你会删除吗?”
“怎么可能?”
越泽很果断的看向薛暮,目光中有着不近人情的冷漠,“我什么也没说。”
“可我听见了。”
越泽别开头,也不去看她。
随意的敷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