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来了!”那是淳于倾歌下葬的第五天。淳于梦娜抱着一只白猫,脸上已经很久不见微笑,她将姐姐的房门打开,冲着欧阳逸仙说道,“你去看看,他来了。”
欧阳逸仙并不知道淳于梦娜中的那个他是谁,那时的他,对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整日里便呆在淳于倾歌的房间里。连画也不作了,呆滞地如同一个痴儿。
“喵……”
淳于梦娜手中的白猫尖叫了一声,一下子从她的怀里跳了出去,许是被主人不一样的气势吓到了,白猫立刻躲到欧阳逸仙的身后,用尖细的牙齿咬着欧阳逸仙的裤腿。
脸上传来火辣辣地疼意。淳于梦娜冲着他大骂,“死的是我姐姐,我都没有哭,你嚎什么!”
欧阳逸仙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反驳着,他什么时候嚎了。他明明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直到现在,恐怕也不会有人明白欧阳逸仙当时的心情。
淳于梦娜掐着欧阳逸仙的肩膀。“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那只白猫显然不明白主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可怕,一直冲着淳于梦娜喵喵地直叫,把淳于梦娜叫烦了,她便一把提起猫背上的皮,直把白猫往屋外丢去。
哗——地一声,想是那白猫已经落到了屋外的小池子里。
这到这一刻。欧阳逸仙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你疯了。你淹死了西米花怎么办?”
淳于梦娜冷笑着,“你还会说话啊,我以为你也跟着姐姐一起死了。”
那只白猫叫西米花,然而,淳于梦娜却从来不叫它的名字,只唤它小猫……那只是猫原本是一只野猫,有一天想是饿极了,不知是怎么绕过了宫中的待卫,居然就到了淳于梦娜的宸宫,当时,淳于梦娜正坐在窗前看书,听见猫叫,又恰好有宫女送了她一些食物,她没吃完,便全都喂了那只白猫了,之后的每一天,这只猫都会到她的窗前绕上两圈,一来二去,淳于梦娜便把它养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这只猫除了淳于梦娜,见谁都怕,后来,时间长了,也与淳于倾歌有了感情……
在淳于倾歌生前,少有的可以称之为喜欢的东西便包含了这只猫,欧阳逸仙给她们姐妹两画的人像之中,十幅中最少也有八幅含着这猫……
谁都知道猫怕水,欧阳逸仙听见水声便跟着出门跳下水中……将猫给捞了起来。
当他抱着白猫湿漉漉地站到岸上的时候,入耳第一句话便是,“阿弥陀佛!”
“大师!”将白猫交给了侍卫,又吩咐他不许将猫交到淳于倾歌手上,欧阳逸仙这才收起了悲伤与灯烬大师聊了起来。
“贫僧听闻倾歌施主已登极乐,还望欧阳施主节哀顺变。”灯烬大师的脸上带着一种看淡任何事情的微笑,无端的便叫欧阳逸仙平静了下来,“倾歌施主是贫僧见过少有的智者,可惜,早慧伤身,倾歌施主看得太透,又有大多的无能力,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倾歌施主与贫僧有缘,三年前,她也对贫僧说过些心事,施主若真心对她好,便请好好保重身体,贫僧料想,这应该是倾歌施主生前最大的愿望!”
欧阳逸仙让冷风吹了一整晚,想着灯烬大师的话,顿觉自己实在辜负了淳于倾歌,这才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也是从那一天起,欧阳逸仙的画技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又跃了一个层次,只是……也从那天起,他烧光了之前所有绘过了人像,从此,只画山水江山,再不画任何一个人的俏像,故而,欧阳逸仙宫廷画师的身份也走到头了。
“不知大师此来所为何事?”欧阳逸仙将灯烬大师引进了淳于倾歌生前的宸宫,“大师请。”
灯烬大师坐下,小心的从僧袍里将三幅画拿了出来,欧阳逸仙拼开一看,正是自已半年前交给灯烬大师的,“这……这是?”
欧阳逸仙不解其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可是在下哪里画的不好?
“欧阳施主请再好好看看。”灯烬大师替他将那画卷给拼了开来,看了好一会。欧阳逸仙这才发现……那的确不是他的笔迹,“这……这丫头,大师请勿见怪,梦娜顽劣,实在……实在……”
“无事!”灯烬大师淡淡地摇了摇头,“一切自有因果,若非梦娜施主没有换了画,在下也来不及去送倾歌施主最后一程!”
欧阳逸仙心中一抖,眼神黯然。“大师……见过倾歌!”
“贫僧来到守皇的时候,正好看见倾歌施主的遗体被送上皇陵,贫僧不好热闹,便在所有人都走后,送了施主一程。”
“也好,也好!”欧阳逸仙的声音有些哽咽。“倾歌生前,最为敬佩大师,她若在天有灵,必会高兴的。”
“阿弥陀佛!”灯烬大师念了一句佛号,“不瞒欧阳施主,您的画对贫僧很重要。可否请欧阳施主将另外三幅真迹赐与贫僧?”
“自然,自然!”欧阳逸仙当时便站起了身子。然而又是一楞,这才问道,“梦娜极其喜欢这四幅图,在大师没有取走画的三年间,梦娜临摹了百幅有余,这其中三幅,更是临得惟妙惟肖。若非仔细分辨,连在下也无法认出。敢问大师是如何分辨出来!”
灯烬大师略略一笑,“不可说,不可说。”顿了顿,灯烬大师又念了一声佛号,这才道,“欧阳施主若真想明白,大可去大夏寻问靖安王爷,她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