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之后,再对着那个曾唤着淳哥哥幽影,已再无一丝波痕,连恨意都得是假装的!
程九饮酒回来,习惯性地唤着绯倾歌的名字,去剥她的衣裳!
娘说,她想干干净净的走!
娘说,别让他碰她!
绯颜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居然将程九抵了开来!
“滚!”程九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朝着绯倾歌走去,“歌儿,我的歌儿……”
“不准碰我娘!”绯颜拾过树边的斧子,冲着程九的后背砸去!
程九一躲,那斧子却顺势落下,横在了绯倾歌的小腹上!
血水喷出,染在了程九的脸上!
“歌……歌儿!”程九大喊着站了起来,“大夫,大夫!”
绯颜顿住了,呆看着自己的手!
绯倾歌凤目温暖,“颜儿,娘没事!颜儿,娘只是解脱了!”
“……”
“娘死后,把我葬在桃树下!”
“……”
“娘死后,记得把铁索砍开!”
她的血浸染了绯颜的衣服,可是,绯颜的衣服本就是红色,居然一点血色都看不见!
“别害怕,娘……很开心!”绯倾歌的声音已经虚弱了,“以后看见桃花,颜儿便记着……娘在你身边!”
“快!大夫,快!”程九的声音传了过来。
绯颜眸中生出凌厉,他猛然拔出绯倾歌腹上的斧子。
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上!
钱索断,动脉血涌!
见此一幕,程九踉跄几步,一口血出,人便昏死过去。那大夫只好先去治程九。
绯倾歌的身体渐渐凉了!
那一日,绯颜手上第一次沾血!
那一日,他把一生的至亲杀了!
绯颜不再流泪,看见桃花便是娘在身边么?
小小的人儿痴痴的笑了!
那一日,绯颜调了最浓的桃花汁,和着绯倾歌的血,在眼角处纹了第一朵血桃花!
绯颜吃力地抱着绯倾歌,这一年,他几乎采走了最爱的桃花覆着她的遗体,将她葬在了桃山中,没立碑,因为绯颜害怕因着那碑位,程九会再一次找到她的母亲。
三天后,程九在溪边找到了不知昏迷多久的绯颜。
那之后,绯颜遭受了非人的待遇,程九打他,想方设法地折磨他。
可笑,绯颜居然觉得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时候,绯颜总是血肉模糊的,身上没有一点好的地方,唯有眼角处的那朵血桃花艳胜万物,长开不败
然而,到如今,绯颜经常在想,那一段回忆究竟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为何,他身上没有任何一道伤疤?
没日没夜的打骂,绯颜却没想过逃跑,因为……他心里还有一个人!
他始终相信,他会来救他,会带他离开这里!
那晚上,绯颜把姚尹淳等来了!
彼时,他被程九锁在半人高的小屋里,黑的没有边际。
“颜儿!”姚尹淳的声音在黑暗中非常微弱,可是,绯颜却听的清清楚楚。
那一刻,干涸了许久,本以为再不会有的眼泪,随着这一声轻唤再次滑落!
泪满面,无可止!
程九无法相信绯倾歌已经死了,每到晚上,他便到处去找那个女子,仿佛指望着她的亡灵会回来瞧他似的。
“你怎么才来!你怎可才来?”绯颜紧紧地躲入那人怀里。
姚尹淳将浑身是血的绯颜带回了家!
“颜儿,我来迟了!”姚尹淳眸中有疼,“程叔怎么会如此对你?”
绯颜对他有爱有恨,有怜有怨!
恨他当初将他们逃走的路线告诉程九,怨他来的如此之晚,可是,等他来到姚尹淳家,便什么都不在怪了,姚尹淳的娘死了,他把母亲安葬后便立刻去找绯颜。
其实,绯颜很讨厌那个总是叫骂的女人,听说她死了,绯颜甚至有些高兴。从此,他的生命中唯有一人!
当时的绯颜天真地相信,姚尹淳也和他一样,他们都只有彼此!
那之后,程九没找过绯颜,或者,他早就希望他和绯倾歌的孩子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姚尹淳贴心的帮绯颜治伤,那段日子是自绯倾歌走后,绯颜最快乐的时光……
他以为,他的苦难都将过去!
可惜,这并非一个故事的终结!
一月之后,绯颜的伤都好了!
而姚尹淳也要走了,六个月后,百里外……有乡考。
如果没有绯倾歌,生在这山沟里的姚尹淳不会想着状元及弟飞黄腾达。
那么,若或许他们便可继续这份平凡,如此,这天地之间也不会出现一个烟行媚视的颜仙子。
可惜,从来无如果,那时候的姚尹淳心比天高!
姚尹淳变卖了所有的家产,连房子也卖了!
临走的头一天晚上,绯颜枕在姚尹淳的肩头上,“淳哥哥,我们走后便永远别回来了好吗?”
他答他,“好!”
“淳哥哥,永远都待绯颜这么好,好吗?”
少年环住那浑身都是红色的娃娃,点头,笑答,“好”
“那么……请等等颜儿!”绯颜跑出屋子,“娘还有一支铢花在……那里。”
此时,绯颜已经无法唤出爹这个字了!
“好!颜儿……我等你!”
绯颜欢喜地亲了亲姚尹淳的脸!
若是往常的这个时间,程九一定在山里寻找那个女子的亡灵,可惜,当日却并非往常!
程九醉了,满屋的酒气,“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