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被连珠炮打得发蒙,姬云皱皱眉问,“朵朵,这烧鸡是谁吃的?”
朵朵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做个“嘘”的样子,指指树根下面。
姬云这才看到,大树根部下面有个洞,碗口粗细的洞口伸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嘴筒子,黑色的狗鼻子一张一翕,带着嘴边短而稀疏的几根小黑胡子也一动一动。
方萍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朵朵把她拉过来,低声说,“是黄角爷爷的神犬。”
姬云也一惊,不过,她是惊异于自己竟然一直没感知到这只小动物就藏身在附近,距离她不过两米多远。
朵朵后来告诉她们,黄角爷爷的神犬是两年多前不知从哪儿跑来的,一来村子就住在大树下的供桌下面了,还随意食用供品,村民当然要把它赶走,可别看它瘸着一条腿还瞎了一只眼,这狗却很机灵,只要人一来赶它打它,立刻躲进大树下的那个洞里。洞口只有茶杯口大,比这狗头还要小一点,可它钻进去毫不费力!竟然在里面躲了一天。
到了傍晚,有几个小孩子想用食物把这狗诱骗出来,白狗探出头叼食物时他们用石子弹弓打它,狗痛叫一声,嘴里的食物掉在地上,天空立刻打了一个炸雷!
天空雷声隆隆,响了一阵之后又平息了,一滴雨也没下。
这就有点神奇了。
这下再没人敢去打它了,村民们都觉得既然这狗能躲进黄角爷爷树根下的洞里,就是黄角爷爷认下了它,收留它了。当然这村子里没人敢去动黄角爷爷树根下的洞。于是这狗不仅保住了性命,还能享受点人们给黄角爷爷的供品。
慢慢的,人们还发现这条其貌不扬的赖皮白狗很通灵性。它要是傍晚卧在供桌之前仰天长啸,第二天一定会下雨,下雪。
去年夏天白狗的预测却突然失灵了,它叫了,可第二天并没下雨,眼看到了傍晚,这狗第一次离开黄角爷爷的树荫之下,犹疑警惕地走进了村子,站在每一家门口叫。这一叫,整个村子的狗都跟着叫起来了,像是狼嚎一样此起彼伏在村子上空。
说实话,有点诡异。
叫了一阵,村里的狗排成队跟在白狗后面,全都跑到了村公所的小广场上。
这时候就不止是诡异还有点恐怖了。
村民们有的是恐慌,有的是想看热闹,有的觉得好玩,也都跟着狗群跑到了广场上,这时,天已经黑了,全村的人和狗乱哄哄站在一起,忽然间脚下一阵晃动。
地震了。
这场地震并不算很严重,只是村中一些老旧房屋的墙体有裂痕,玻璃窗也有碎的,还有人家中东西从高处砸下来。其实就算没跑到广场的人也不过是受些惊吓,但是从这之后,赖皮白狗就变成了神犬了,黄角爷爷也更出名了,还有c市的人开车过来挂红布许愿的。
姬云看看“神犬”从树洞中探出来的狗嘴,不知该作何表情,这哪里是神犬啊,这分明是一只白狸。
其实也根本不用装。她就是这种感受。
其实,她不说,姬正扬也知道了。
她不说,桂姐、福嫂会说啊!
姬正扬在她注射了镇静剂沉睡的时候已经听几位医生,神经科医生,心理医生和妇科医生讲了自己老婆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自从钱晓婷嫁给姬正扬之后,她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最近压力又增加了,可能是她学业也比较忙,或者婆婆的某些话给了她一些暗示,她认为,那只突然来到家中的狗是造成她所有烦恼的根源,在迫害她。
当到达压力极限之后,她崩溃了。
后续治疗说简单也很简单,不要再给她压力就行了。可是,医生们也知道,即使是普通人家,加上二婚、婆媳、继母继女这些元素,还不消停呢,何况是姬家这种豪门呢?
姬正扬第一任老婆可是何家大小姐,何家是什么概念?他们的祖先是不过被当成猪仔和苦力贩到北美修铁路的华工,可从二十年前,他们就成了北美的电子通讯业中的龙头。至今全球百分之八十的手机都要使用他们制造的元件,他们还和许多军工企业有合作。
和这样的家族有了利益上的纠葛,就算姬正扬想消停,何家的人可未必愿意呢。
当年何家大小姐病逝,何家和姬正扬争夺姬氏集团的股权撕破脸,这事可能都上新闻了呢。
这一战虽然是姬正扬大胜,何家被逼得不得不重新把业务重心放回北美,但是大家都觉得这事不算完。
要做姬正扬的老婆,就不能是柔弱傻白甜。
看到崩溃的钱晓婷,姬正扬也觉得很无力。
一边是他老婆,一边是他亲妈和亲闺女,他该怎么办?
他坐在病床旁边,第一次觉得,钱晓婷从前对姬云表现出的热情和关心,未必是真的。究竟有几分出于对他的感情而爱屋及乌,有几分出自对一个不幸丧母的女孩的怜惜,又有几分是忍着厌恶在讨好他?
如果她真的像她表现出的那样关心姬云,为什么引起她崩溃的是姬云带回来的一只流浪狗?
至于他母亲,他自己也很清楚,当年何雯的家世,样貌,能力,哪一样都不比钱晓婷差,可就这样,当初他妈还能挑出何雯许多毛病呢。钱晓婷学历样貌可能还能和何雯比一比,但家世是绝对比不上的,她家只是普通小康之家。
而且,顾岚女士有些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