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话说得倒巧,只思冬颇为无言,她方才都没看清这扑来的身影,更遑论旁人。
“郡主可有伤着?”将人扶稳后穆王自觉后退几步,顺便将戚戚从韶光怀中拎出,“她向来调皮,郡主不必纵容她。”
韶光微微摇头,先望了一眼戚戚,见小家伙进了个更宽厚的怀抱,嘟哝了声“要韶光姐姐抱抱”便躺在里面安心闭上眼,叫人哭笑不得。穆王也不知自己何时有了哄人入睡的模样,轻弹了一把戚戚粉嫩的脸蛋,将她交给那几个心有余悸的嬷嬷,“带回去吧,小郡主正是贪玩之际,日后需得看紧些。”
他语调平淡,嬷嬷们依旧一个激灵,连声应是,待抱回小主子后直接迫不及待地福身告退。
上次本就不小心从自家小主子口中得知穆王对韶阳郡主的心思,若不快些退,她们可不想再听到什么秘密,尤其是关于穆王的秘密。
韶光回身已被念春扶着理了理外裳,戚戚虽有些小重量,但不至于让她承受不住,不过显得衣裳有些凌乱罢了。
穆王恰时转身,视线落在远处一株桃树边,因为观赏树,上面不曾结桃,至今仍留了一树春光,维持着盛夏前的最后一季嫣红桃蕊。
见状念春颇为意外,她还道穆王从不懂避嫌,原来也是知道非礼勿视的嘛。
“穆王也来赴宴?”韶光似随口道。
穆王一怔,随即泛起微微笑意,长公主今日宴请各府夫人贵女,西京皆知,这话却是在暗地调侃自己,“本王倒是想,只可惜姑母并不给机会。”
二人你来我往几句,不知不觉便一同踏上在府中小游的道路。待在暗处的穆王随从见状脚差点一滑,王爷……您否忘了还在书房等您的蓝大人?
思及自家主子对韶阳郡主的心思,随从暗自掂量片刻,最终对蓝长庭道了声抱歉:蓝大人,并非属下不帮您提醒王爷,您当初也是随处巧遇和黏着琅清长公主,想必应该能十分理解我们王爷的心情吧。
“平威侯前两日还来信,让本王代为转告郡主,他约莫要晚些回京,恐怕赶不上郡主生辰。”
韶光脚步微顿,抬眸意味不明道:“这种小事,没想到也要通过穆王您转达。”
“郡主有所不知。”穆王敛了神色,“羌州几日前才发生过一次动乱,书信皆难传出,本王派了几名武艺高强之人快马来回奔波,这才得了消息。”
未待韶光发问,他立刻道:“不过郡主放心,平威侯一行人无事,只不过因此必须要多待一段时日。”
“嗯。”韶光轻轻应声,对上穆王似不经意投来的视线,她一怔,随即别过眼。
韶光虽不至于寡言,但也不健谈。平威侯的话题带过,二人一路仅剩的话语不过那么几句,剩下的便是一片安谧无声。
及至两人在路口分开,穆王和蓝长庭商议完要事回府后,心腹幕僚得知今日自家主子与韶阳郡主偶遇后的情景时不由一笑,“王爷可后悔了?”
穆王尚在沉思,闻言漫不经心道:“嗯?”
幕僚指的自是当初穆王初次登平威侯府时的举动,当初穆王对韶光尚抱着一腔兴味,自然大胆直接,但在旁人看来,却是十分孟浪,甚至与登徒子也相差无几。
“既已做了,何谈‘后悔’二字。”穆王淡淡回道。
幕僚一笑,收起折扇,思量道:“平威侯手握重兵,韶阳郡主深得圣宠,平威侯和圣上却至今未有给郡主定亲的意向。如此看来,王爷此举虽有些唐突,却不失为一招奇……”
声音在穆王瞥来的冷然视线下停住,幕僚疑惑,他这话有哪处不妥?
见他识趣住口,穆王方收回目光,知道他不过是在为太子和自己着想,自然不会因此责罚,只沉沉道:“本王与韶阳郡主的事,与这些无关,日后不可再提,可记住了?”
幕僚一惊,难道王爷真的对那位郡主动了几分真心?
他捺下心中疑虑,恭敬应是,不再提此事。
不日,又至月中十六,韶光闲闲理着长发,偶尔与宴承柏交谈两句。
因上次一事,宴承柏对着韶光比之前还要乖上不少,每日总要先交上功课才敢来见她。韶光得知后半是无奈半好笑,她对承柏管得严些,并未希冀过他日后能做出多大成就,不过是不想让他同那些人一般,成为只会承祖荫的纨绔子弟,更不希望他走错路。
但承柏自幼早慧,心思也深,旁人简单一句话,在他心中总要弯弯绕绕过了一圈,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情。
韶光虽觉得承柏这般会比常人累些,但也无意让他改掉,毕竟心思多些总比太过天真被人随意诓骗得好。
宴承柏视线一动不动凝在韶光身上,他自小便知长姐貌亲的人便络绎不绝,不过都被爹爹打发了罢了。
他很早知事,清楚自己这独子身份的由来,最初不过是为了哄母亲开心才有幸被爹爹留下。宴承柏从未见过生母,依他猜测,若不是被爹爹遣返家乡便是因“去母留子”而逝。虽是如此,宴承柏依旧对父亲宴殷和长姐韶光生不出什么抵触之心,毕竟自幼照顾他的就是这二位。至于生母,偶尔他也会想象一番,随即很快便会被长姐面容代替。
祖母看重他,不过全因他是独子。宴承柏心知,祖母实则还是看不上自己的庶子身份,若爹爹真的应祖母心意续娶或抬了阮姨娘,侯府真正的嫡子出现,在祖母心中肯定就没了自己地位。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宴承柏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