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太详细了。
在查询那辆运输车的编号后,我发现它是隶属于火葬场的,而非警察局。追着这条线索我前往了下一个目的地。在得到管理员笃定的“布鲁斯那么有名的人物他要是来过我肯定会记得”的回答后,我在笔记本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号。
看样子韦恩庄园方面最终没有前来认领这具尸体。又或者,他们不需要认领这个假替身。
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特意向咖啡店的店主请了一整天的假,然后早早地来到了韦恩庄园的公墓。据说所有韦恩家族的成员死后都会被安葬在这里。我买了一束白玫瑰,向守墓者通报了杰森·陶德的名字。年轻的守墓人对于这个名字感到有些惊讶,他引我走过早清的薄雾和一座又一座的墓碑时,有些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只送你走这一小段路,等快到的时候我告诉你大体位置然后你自己过去好了。我问他为什么。男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小心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周围只有冷冰冰的墓碑和零星的树木,除我以外没有别人,便小声告诉了我他曾在那附近看到的灵异事件。
那是发生在两年前的事了。男孩说话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仿佛当年的噩梦依旧像阴影一样笼罩着他。他说,那时我刚来这里工作没多久,勉勉强强才熟悉了这片陵园里安葬着的大部分人的身份。然而某天,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天上打着雷,划着闪。地上有映着冷光的密密麻麻的墓碑,还有张牙舞爪地发出沙啦沙啦声响的树枝。我正在巡逻,然后远远地看着,从那个人的墓穴里,一只僵尸钻了出来。
见我惊讶地眨了眨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男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告诉了我的前辈,朋友,还有父母。但是他们都不相信我。可是我确信我没有产生幻觉。我亲眼看到了,一个僵尸,从土里钻出来的僵尸!那一定是真的!可是你们都不相信!
我看了一眼身边这个情绪激动的男孩,慢慢伸手拉住他颤抖的手掌。
我相信你。我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年轻守墓人的掌心生着嫩茧,那是与铁锹之类的工具长期相处的结果。我对他说,我相信你的所见所闻不是幻觉,我相信你一定看到了他。但是,我想,他不会是僵尸的。
男孩愣了一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问我,你怎么这么肯定?
风从我们之间吹拂而过,发丝划过脸颊的感觉微痒。我回过头来看向他,努力扬起一个笑脸。
因为,我相信,他还活着哦。
在守墓人的指点下,抵达杰森·陶德墓碑前的最后一段路程需要我自己走过去。尽管现在是还是白天,但一个人走在墓园里的感觉仍然有些凄凉。我正感慨间,突然看到一个戴着贝雷帽,穿着破旧夹克的中年男人从对面径直走来。我看见他头上纠缠的乱发和脸上邋遢的胡子,落魄的气质显露无疑。陵园狭窄的道路无法并肩错身,出于礼貌我在原地止步,侧过身请他先走。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风裹挟着沉重的悲伤扑面而来。我不由得回头看了那位先生一眼。垮塌下来的肩膀,略显疲惫的步伐,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
他是来祭奠谁的呢?父母?妻子?还是……亲爱的儿子?
我收回视线,却仍忍不住揣测男人此行的目的。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份仿佛透支给全世界的悲伤太过沉重,我很难不去好奇他的故事。然而那终究是他的故事,与我并不相干。我连忙止住思绪,来到守墓人告知于我的位置。我在那座刻有杰森·陶德的墓碑前止步,然后低下头来。
我看到了一支百合。
它像是刚放上去的,还未显败落,花蕊深处还存留有一两滴花店保存下的水珠。
难道是那位先生放置在这里的吗?
我暗想着那个男子应该还没走多远,起身回望过去,但那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哥谭清晨的薄雾中,没了踪迹,如同一个真实的梦境。我叹了口气,重新在那座墓碑前跪坐下来,铺做行道的冰凉石板带来一丝寒意。眼睛望向天使墓碑上的名字,以及墓志铭处镌刻的简单的一句话:杰森·陶德在此安眠。
可是你真的安眠了吗?
我伸手将白玫瑰放在了百合旁边,为了让那朵百合看起来不那么孤单,又特意将玫瑰摆得离它稍微近了一些。倏忽间,想起自己搜集到的有关这位杰森·陶德新闻报道的网络存档,或许是布鲁斯先生没有给他办理完整的收养手续吧,以至于本就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杰森,甚至连他的死讯都没有占据报纸的多少版面。似乎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