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三,你在胡说些甚,还不赶紧跪下认错!”
一听老十三如此直接地便将太子给拱了出来,四爷一开始是颇有些快意,可再一看老爷子的脸色不对劲,心自不免发虚了,赶忙喝叱了老十三一句,而后,也没管老十三是怎个反应,四爷已是一头跪倒在地,一边磕着头,一边用颤巍巍的声音开口道:“皇阿玛明鉴,十三弟这些日子操劳过甚,精神有些不济,说了些不当之言,确是不该,然却是无心之过,还请皇阿玛息怒。”
“罢了,此事朕知晓了,不就是太子欠着十三万两么,朕自会处置,下回若是还有人敢拿此事说嘴,只管说与朕听,朕自会与其理论!”
老爷子虽震怒于老十三的逼宫,可一想及这两儿子此番追比之不易,倒也没就此发作,而是眉头一皱,极之不悦地开了金口。
“皇阿玛圣明,儿臣等自当努力用心,断不敢有负皇阿玛之重托。”
四爷此来的原意便是要拿下太子所欠的那十几万两银子,打算以此为契机,来压服那些硬骨头,而今老爷子既是愿将此事扛了过去,也算是遂了四爷的意,他自是不会有甚旁的想头,紧赶着便称颂了起来。
“嗯,老四这话朕信得过,去罢,好生努力,但凡有事,自来寻朕即可。”
老爷子此番确实是铁了心要将国库亏空尽皆追将回来的,对四爷这个具体办事之人,自然是分外的体
贴,话也说得分外的和煦,虽不曾明说,可嘉奖之意却是溢于言表的。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记住了。”
老爷子将话已是说到了这个份上,四爷心中自是感动不已,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一拉兀自气鼓鼓的老十三,匆匆地便退出了养心殿。
“四哥,又平白便宜了太子那厮,嘿,皇阿玛也真是的,谁欠的钱,谁自己还了去,这本就是公理,可那厮倒好,愣是龟缩了起来,倒叫皇阿玛掏钱贴补,当真好没意思的一个人。”
老十三看似胆儿肥的愣头青,可其实一点都不傻,尽管老爷子不曾明言,可老十三却是猜出了老爷子所谓的处置不外乎就是帮太子还钱罢了,心下里自是不爽得很,先前在养心殿里时不好说破,这一出了大殿,忍不住便抱怨了起来。
“罢了,这事能有个结果便算是好的,走,去户部,该拿那帮子浑球动手了!”
四爷心机深沉得很,老十三能看得出的事儿,他自是早就猜到了根底,要说没怨气,那自是不可能,只是四爷城府深,实在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这便一摆手,止住了老十三的埋汰,脚步匆匆地便向天安门方向行了去。
“唉,晦气!”
一见四爷大步离去,老十三也没了脾气,恨恨地一跺脚,三步并作两步地便紧跟了上去……
“八哥,您倒是好悠闲么,嘿,这回朝中可是出了新鲜事喽,太子那厮竟将国
库的银子一体还清了,老四那帮子下贱货正拿此事到处喧嚣着呢。”
八贝勒府的西花厅里,八爷正与陆纯彦默默地品着茶,却见十四爷逛荡着从院门外行了进来,人都还没入厅呢,话倒是先扯了一大通。
“十四弟来了,坐。”
八爷的消息灵通得很,压根儿就无须老十四来通风报信,太子那头刚到户部去交了钱,八爷就已得了准信,甚至连太子的钱是如何来的,八爷都心知肚明得很,自不会对老十四这等过时的消息有甚稀奇的,只是八爷也懒得去多费唇舌,并未加以置评,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一摆手,示意老十四自行落座。
“好茶!嘿,八哥,这回太子完了欠,老四那厮怕是又要起波澜喽,再这么胡整下去,这朝廷怕不得起大乱子,八爷还须得有所防备才是。”
老十四一撩衣袍的下摆,潇洒地入了座,端起下人们奉上的香茶,浅浅地饮了一口,而后便即笑呵呵地扯了一通,话里的挑唆之意味着实是浓得可以——老十四尽管来钱的门道不少,既有自个儿小了弘晴一省之地的经销权之所得,再算上贝子爵位的俸禄,零零碎碎一年算下来也能捞个四万来两的银子,只是他今年才刚开府建牙,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些,手头比起上头的阿哥们自是紧了不老少,自也就随大流地从国库里狠借了一大笔,
再加上前几年借的,眼下已是积累到了三万余两的欠债,说多不多,可说少却是不少,老十四自然是不想还的,不过么,这话却是不好明着说,也就起了怂恿八爷出头的心思。
“嗯。”
八爷可是精明人,就老十四那么点小心思,他自是一听便懂,只是懂归懂,八爷却是没得奈何,不为别的,只因八爷自己本身固然是没欠国库的钱,可他下头一大帮奴才都欠着债,个个找他哭穷来着,弄得八爷整日价里都不自在——八爷名下倒是有着不少的产业,明里暗里都有不老少,在几个阿哥里算是手头最宽裕的一个,可也架不住手下奴才多,若是真一个个都帮衬了去,八爷就算再有钱,那也一样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正因为此,哪怕明知道老十四这是在耍小心眼、玩怂恿的把戏,可八爷也只能是忍了。
“八哥,小弟今儿个着实解气,哈哈,狠刮了施世纶那混账行子一通,爽利,哈哈哈……”
八爷不吭气,老十四自是不好再接着往下说了去,过犹不及这个理儿,老十四还是懂得的,就这么着,西花厅里的气氛自不免有些个冷了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