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安溪先生所言甚是,事关民生,绝非小事,实不可草率了去,还是须得多方验证方妥。”
太子与李光地并不是一路人,往日里在朝议上倒也没少私下暗斗过,不过么,这却不妨碍太子此际顺着李光地的话头打击一下三爷,理由很简单,三爷如今可是阿哥里唯一的亲王,又手握三部之重权,对太子的威胁已是大到了难以忍受之地步,就算没借口,太子都琢磨着要狠狠打压一下三爷了,更别说,如今有了李光地的开头炮,太子自是乐得跟着朝三爷身上泼些脏水的。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此事须得慎重才是,万一真要是发生了南橘北枳之恶事,于民生固然大不利,于朝堂之脸面则更是不堪,还请皇阿玛三思。”
“皇阿玛明鉴,儿臣也以为此事须着急不得,纵使要推而广之,也须得再三验证过后,方才可谨慎行了去。”
“皇阿玛,儿臣以为安溪先生常年任事地方,于民生政务自是熟稔得很,其所建言实是真知灼见也,还请皇阿玛明察。”
……
有了李光地的开头炮,又有了太子的高调附和,大阿哥、四爷、八爷等人可就都不甘沉默了,一个接着一个地进言着,摆明了车马要将三爷精心策划出来的这场大戏给搅黄了去,人多势众之下,气势还当真不小,而五爷、七爷乃是老十五、老十六等亲近三爷一方的阿
哥们虽是有心帮着三爷,奈何事先都不知三爷的计划如何,一时间也找不到甚帮衬的言语,就这么着,舆论的倾向显然对三爷一方极为的不利。
“嗯,晴儿对推广粮种一事可有甚计较么?”
尽管一众阿哥们都跳得欢快无比,可老爷子却显然不为所动,并未加以置评,而是一扬眉,将问题抛给了弘晴,显然是对众阿哥们的搅局极为的不满,当然了,老爷子本人其实也有着南橘北枳的担心在。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虽是有心将此粮种推而广之,却少了些计划,还是经得父王提醒,孙儿方才醒悟到个中之难处,实不敢妄言矣。”
就李光地那么些谬论,以弘晴的口才,要驳倒其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不过么,弘晴却没打算去出这么个风头,倒不是怕了李光地等人的人多势众,而是格局所然,此无它,要夺嫡的人可是三爷,真儿个需要政绩的人也是三爷,弘晴总不能事事都替三爷去出头罢,那可就不免有喧宾夺主之嫌疑了,该自谦的时候,弘晴自是不会忘了的。
“哦?老三,你来说说看,这推广一事又当如何行之?”
老爷子乃是个少有的精明人,自是清楚这些年来三爷之所以诸事顺遂,大体上都是弘晴这个小家伙在后头推动的结果,不过么,对于三爷能虚心纳谏,以及应对诸般难题的能力,也是甚为欣赏的,自不会在此际揭破三
爷父子间的那么点隐私,这便笑着侧脸望向了侍立在身旁的三爷,一派风轻云淡状地发问了一句道。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安溪先生所言确是老成谋国之道也,然,因噎废食却殊不可取,只消谨慎行了去,必可大利于民生也,依儿臣看来,此事可分三步行之,第一条便是育种,再好的粮种若是无足够之数量,也难行全面推广之举措,故,若是儿臣来负责此事,必当得设法先规划出数处育种基地,以建种苗库;其后方可于大江南北选取十数县域为试点,以观粮种植适应性,待得能确保无虞之际,方能行全面推广之事宜,以儿臣之浅见,有此三条在,当不致有闪失之可能。”
三爷与李光地之间本来并无太多的交集,也就是李光地晋为文渊阁大学士兼刑部尚书之后,方才有过接触,只是这等接触显然都不是啥美好的回忆,往日里的那些暗下绊子也就罢了,三爷并不打算太过计较,可今日这等场合下,李光地居然还敢第一个跳出来唱反调,三爷就有些忍无可忍了,开口的第一句话便狠狠地刺了李光地一把,而后方才转进了正题,将前几日与弘晴等人商议好的推广细则简单地描述了一番。
“嗯,老三能有此想头便是好的,此乃事关民生之要务也,须是轻忽不得,你可有把握为此否?”
老爷子并对三爷讥讽李光地的话语加以置评
,细细地想了片刻之后,已是有了决断,但并未直言,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老爷子这句话自然不是随便问的,内里的弯弯绕可是不少,明面上是担心三爷忙乎不过来,其实未必就没有暗指三爷揽权过多的用心在内,要知道朝廷最重要的就是六部,而今礼部早在四爷的手中管着,工部么,虽说弘晴只是帮办,可明眼人都知道现任工部尚书赫申压根儿就不是弘晴的对手,全工部最核心的都水清使司除了弘晴之外,谁也指挥不动,再算上河漕衙门也是弘晴在背后掌控着,工部说是三爷的势力范围也断不为过,而今户部因着清欠的事儿又是三爷在指挥着办差,倘若海外粮种之推广又被三爷整了去,朝局的平衡怕就彻底维持不下去了,这等局面不禁是众阿哥们看不过眼,老爷子心底里未见得便能容忍。
在场的一众人等都是精明之辈,哪怕老爷子话里的潜台词不甚明显,可大家伙却是都听出了其中的蹊跷之意味,一时间彼此交换的眼神里自也就全都满是闪烁之意味,若是三爷应答稍有个不甚,群起而攻的场面怕就得再现,真到那时,三爷便是有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