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明为暗固然是好计策,问题是这策略并非无条件可行,而是须得有强大的力量来配合,若不然,只是个天大的笑话罢了,这一点,以三爷的智商,自是不会看不出来,只是看得破归看得破,真说到力量么,三爷却就不免有些束手无策了,不是三爷没力量,实际上,三爷既有志于大位,自然不会忘了暗底势力的重要性,平日里也确实着力收罗了些人手,尽管不多,却也还算是勉强可用,奈何此番办差却并未带来,这一时半会要用人,却又哪能够得着,再说了,山东不比京师,那帮人手就算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能派上多少用场还真是个未知数来着。
“晴儿既是提出此策,想来该是有了心得才是,且说说看,为父听着呢。”
三爷皱着眉头反复盘算了良久,却始终找不到实施化明为暗之策的底气,没奈何,只好将目光又移到了弘晴身上,立马便惊异地发现弘晴居然是一副从容自信的样子,心中的好奇心顿时大起了,这便沉吟着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此事可分成明暗两道来走,简而言之便是明面上施压,暗自细查根底,所谓的明则是官面上须得给对方以足够的压力,只是此事父王却是不便直接出面,以防对方鱼死网破,彻底搅乱赈灾一事,至于暗么,也简单,不瞒父王,早在当初知晓了汝福等人盗卖储粮之际,孩
儿便与李先生商议过暗查之事,已派出了李先生之族弟等人暗中收集证据,眼下已是有了眉目,待得证据齐全之日,便是父王出手擒贼之时!”
三爷没看错,弘晴还真就是底气十足得很,早就已将事情的方方面面都已算得个透彻无比了,此际娓娓道来,自是慷慨激昂得很。
“王爷,小王爷说得不错,如此行了去,大功当不至旁落也!”
一听弘晴话里提到了李敏铨的族人,三爷的视线立马便投到了李敏铨的身上,虽不曾开口,可眼神里的探询之色却是明摆着的,一见及此,李敏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一躬身,笑着帮衬了弘晴一句道。
“嗯,晴儿既言为父不便出面,那官面施压之事又当如何为之?”
三爷对李敏铨还是有着足够的信任的,这一听李敏铨出面帮弘晴作证,自是不疑有它,也就没再在大方向上多问,而是问起了具体的操作手段。
“回父王的话,山东巡抚阿进泰其人当可用也!”
父子相处了一年半,弘晴对自家老爹已是有了足够的了解,自是清楚三爷虽说在大局观上有些欠缺,可本身的能耐还是不差的,也有着足够的精明,此时一听三爷问话的口吻,弘晴便已知三爷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算计,自是懒得多费唇舌去详细解说,这便言简意赅地点了一下便不再多言。
“嗯,好,晴儿若是觉得可用,那为父也就不妨用
用好了,只消我父子同心,何愁大事不成!”
一见弘晴表现得如此之出众,三爷当真是心情大好,这一拍案而起之下,夸奖的话里可就带有了别样的意味。
“能为父王分忧,实孩儿之幸也。”
弘晴精得很,又怎会听不出三爷所言的大事究竟是何等大事,当然了,弘晴自是不会傻到去点破的地步,而是一躬身,恭谦万分地逊谢了一句道。
“嗯,忙了一宿,晴儿也该是累了,道乏罢。”
眼瞅着弘晴表现得如此谦逊,丝毫没半点居功自傲的样子,三爷眼中的欣赏之色顿时更浓了几分,可也没多留弘晴,而是和煦地下了逐客之令。
“是,父王,孩儿告退。”
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弘晴还真是困得很,这一听自家老爹叫了去,自是不想再多逗留,这便行了个礼,自行回转卧室去了。
“子诚,你看晴儿如何啊?”
弘晴去后,三爷并未急着离开书房,而是默默地沉思了良久,而后突然抬起了头来,目光炯然地盯着李敏铨,语义含糊地问了一句道。
“甘罗之才,曹冲之智。”
身为谋士,李敏铨对弘晴那妖孽一般的智算之能可是打心眼里佩服的,当然了,要说嫉妒么,其实也有不少,错非他早已被弘晴彻底收服,此际一听三爷这等有些诛心的问话,只怕还真就会忍不住上些谗言,不过么,李敏铨到底不傻,自是不会去干这等蠢事,再者,他
也不想引起三爷猜忌之心,这便作出一副中肯的样子,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嗯,去罢。”
三爷并未对李敏铨的评价加以置评,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
“属下告退。”
李敏铨虽是好奇三爷是如何看待弘晴的,然则理智却告诉他,此事断不是他可以随便乱问的,这一听三爷叫了去,自不敢多加耽搁,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退出了房去。
“有子如此,福兮祸兮?但愿福大于祸罢!”
三爷静静地坐了良久,也想了很多,对弘晴一向以来的表现么,虽是满意居多,可也有着不少的担心,倒不是担心弘晴会给自己招灾惹祸,而是担心他自己驾驭不了弘晴这匹千里马,一念及此,三爷不禁便苦笑了起来,内里满是自嘲之意味……
“下官叩见王爷。”
阿进泰已是有些岁数的人了,昨夜忙了一宿,到了辰时,方才得了空,本想着补补觉,却没想到还没睡上多久,就被传唤到了驿站,这会儿双眼红得有若兔子一般不说,脸上的皱纹也深得有若沟壑似的,整个人憔悴得简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