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晴心正烦,哪有功夫听赵福顺胡诌,不待其将废话扯完,便已是老大不耐地断喝了一嗓子。
“啊,是,老奴听闻福晋打算让永隆世子拜夫子为师,后来,后来,曹福晋、清福晋也都有了同样的想法,夫子,这个,夫子似乎不愿为,所以……”
这一见弘晴如此作态,赵福顺哪还敢再多犹豫,赶忙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真是群不省心的主儿!
听得赵福顺这般说法,弘晴用不着去证实,也知晓这事儿十有八九便是真的,此无他,位份之争耳,几名福晋显然都想着让自个儿的孩子成为接班人,没见夫子乃是帝师,又是弘晴的座师,将来成为两代帝师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能拜师在陈老夫子门下,基本上也就可以确定接班人之身份了的,对此,弘晴虽是能理解,但却无法忍受,只是该如何处置,却令弘晴头大了几分。
“本王知道了,尔好生听着,此事不得擅传,叫下头知情者都给本王闭紧了嘴,谁要是敢胡诌,一律打杀!另,传本王之令,北院从即刻起锁院,除本院原本人等之外,他人无本王手谕,不得擅闯,有敢违者,杀无赦!”
纵使权倾朝野,可对于这等难断的家务事,弘晴也实在是没啥好法子可想,此无他,这本就是天家政治的必然,就算弘晴再怎么下严令,怕也断无可能拦阻住一众妻妾、儿子们对权力的天然渴望,没见老爷子多英明的个人,都拿一众阿哥们没辙,弘晴可不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就能做得比老爷子更好,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暂时将此事压将下来,至于日后的事么,也只能是日后再说了的。
“喳!”
这一听弘晴话语里杀气如此之重,赵福顺的脸色当即便是一白,哪敢多啰唣,赶忙恭谨地应了诺。
“好了,尔自去忙罢,不必跟着本王了!”
外头纷争不断,回到家里,还遇到这么桩烦人的家务事,弘晴先前的好心情顿时便没了影踪,也懒得再跟赵福顺多废话,丢下句交代之后,便即自顾自地向北院书房行了去。
“徒儿见过师尊!”
弘晴预料得没错,陈老夫子果然就在北院书房中,方才刚转过门口处的屏风,入眼便见一身白袍的陈老夫子正在几子前打着棋谱,一见及此,弘晴赶忙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王爷回来了,坐罢。”
听得响动,陈老夫子从棋盘上抬起了头来,见是弘晴到了,脸上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欠身,笑着便招呼了一句道。
“师尊,徒儿家教不严,惹您不快,实是徒儿之过也,徒儿……”
望着陈老夫子那日渐苍老的脸庞,弘晴心中立马滚过了一阵歉疚,并未去就座,而是恭谨地再次行了个礼,颇为无奈地致歉道。
“王爷不必如此,此天家政治之必然耳,谁人皆难免俗,王爷何须自责,坐罢。”
陈老夫子倒是看得很开,不等弘晴将话说完,便已是一挥手,笑着开解了弘晴一番。
“夫子教训得是,只是累得夫子避居于此,徒儿心实难安,早前已下了严令,北院从此锁院,无先生许可,他人皆不得擅入。”
弘晴本身就在天家政治里打滚了二十年,又怎会不清楚天家政治的根底之所在,纵使如此,心中对陈老夫子还是不免歉疚满满,这便将先前所下的命令解释了一番,至于心中始终萦绕着的一个问题——陈老夫子为何不看好永隆等人么,弘晴却是没好意思问将出来,此无他,这么个问题实在是太敏感了些,一者是弘晴本人压根儿就还没打算考虑接班人的培养问题,二来么,弘晴也不免有些担心陈老夫子会给出诸子皆不堪造就的结论,若真是如此,弘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自处才好了的,既如此,那还不如索性装糊涂来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