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萍是被楼上的闹钟吵醒的。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这个半大小子仍旧还在熟睡,只不过这家伙从先前的平躺变成了侧卧,手还搭在了自己的身上,脑袋也靠在了自己的肩边。
这个动作很是暧昧,江萍脸上有些发热,她毕竟还是个女孩,还是第一次如此地和一个男子“坦诚相对”。
江萍呀江萍,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小七只是个孩子,他是你的弟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可以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江萍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她伸手探了探小七的额头,还好,没有先前那么烫了,这让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轻轻地将小七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给取了下来,又轻轻从被子里面溜了出来,穿好衣服拿上钱袋后,她便推门走了出去。
刚返身关好院门,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萍姐,萍姐。”
循声望去,只见四麻子正站在小七的屋前冲她挥手。
江萍正放心不下把小七一个人放屋里而自己去叫大夫,四麻子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于是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萍姐,七哥不知道去哪了,他没去上工,也不在家里,吴叔先前都来找了。”
四麻子一阵风似地从那边跑了过来,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没等江萍开口,他就抢先说话了,连气都没喘顺。
“你七哥生病了,在姐这边呢。”
江萍轻轻拍去了他头上的雪花,又扯了扯他单薄的衣服,如此冷的下雪天,这孩还只穿着两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这让她有些心疼。
“七哥生病了?”四麻子有些惊讶,对于他们这样的穷孩子来说,病就是一种奢侈品,不是他们能生得起的。以往有点什么小病小痛的,熬一熬就过去了。
“是的,有点严重,姐正要去找医生,你来的正好,去屋里照顾照顾小七吧。”
“哦。”四麻子应了一声,正要推门进去,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重又退了回来,对江萍说道:“姐,这么厚的雪,你一个女人不方便,还是你回去照顾七哥吧。”
江萍有点小感动,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都是那么地善良纯朴,永远都是把别人放在第一位。
“行,你去请也行,路上注意安全。还有,你等一下,我去找件衣服给你,外围冷。”江萍没有推辞,大雪天自己确实不如这些猴一样机灵的孩子,只是有些担心他穿的那么少,会被冻坏。
“不用,姐,我不冷。”四麻子说话的时候已经窜出了很远。
江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小七还是没醒,不过他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只是嘴唇仍是很干燥,身上加盖的被褥也滚到了一旁,显然这么多,这么厚的被褥让他感觉到了重和厚,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只单单去除了加盖的,而原本的被子却依然盖的严严实实。
江萍忙碌了好一会儿,才将从楼上自己闺床上取下来的褥子、垫被和盖被重新铺好,又到厨房熬了一锅小米粥,顺便还煮了一锅姜汤。
小米粥是给小七的,他是病人,小米粥此刻最适合他,而姜汤则是给四麻子的,医生来了也要暖身,姜汤是再好不过。
刚刚忙完这一切,就听到有人在敲院门,起先江萍以为是四麻子把医生请回来了,可转念一想不对,若是四麻子早就嚷着叫自己了。
难道是鬼子?江萍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打算上楼去取枪,可随即又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这几声敲门一传进来,江萍紧张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她知道来的绝不是鬼子,若真的是鬼子肯定不会如此客气,门板早就会被砸的呯呯响。
军统的人白天不会来,而组织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来的人会是谁呢?江萍有些忐忑地出去开了院门。
门外的是一个男人,身形不高也不算魁梧,穿着一袭灰衫,头上戴着一顶礼帽,正背身看着外面的雪景。
如若不是看到这人肩上还垮着一个医箱,江萍绝对会以为他找错了地方。
这人听到了开门声,立刻转过了身,说道:“有个小兄弟请我过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愣了,江萍也愣了,因为他们是熟人,确切的说是前天才见过面的熟人。
来人是前天江萍在星星咖啡馆去见面的上级青松,他的掩护身份正是一家药店的掌柜兼坐堂大夫,四麻子恰恰好去的正是这家药店,请回来的医生也就只能是他了。
“这位小姐,请问贵府上是有病人吗?刚刚一个小兄弟急匆匆地去到药铺请的。”
青松最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他双手抱拳施了一礼,客客气气地发问,像极了一个真正的郎中。
“是的,是的,没错,我弟弟病了一夜,正着急呢,大夫您快请进。”江萍连忙回应,她是真的没想到,四麻子找来的医生居然是青松,这让她既惊讶又兴奋,自己正愁着怎么向上级汇报呢,没料到他竟然阴差阳错地被请到了家里,只是这个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把大夫一个人留在这里,害自己还被惊吓了一下。
“请我来的那位小兄弟说他先回家去看老娘,等会儿就过来。”见江萍在张望,青松补了一句。
“胡汉堂已被铲除!”一进到屋子里,江萍就迫不及待地向青松报告这个好消息。
而青松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是皱着眉头,他看见了躺在地铺上的吴小七,有外人在场,江萍还这么鲁莽,这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