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不知道院长大人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当作院长大人想起什么,也不说什么,只是想了想院长大人往日的作风,一时间有些失神,等反应过来,院长大人早走进书院了。
书院外大雪不停,皇宫里大雪更甚。
皇帝陛下在喝过皇后娘娘炖的鸡汤之后,便准备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才刚刚踏出皇后娘娘的房门,守在门外的柳宝便不动声色的递过来两粒晶莹剔透的冰糖,皇帝陛下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假借冬寒咳嗽,把两粒白糖放进嘴里,感受着嘴里的异味被冰糖的冰甜掩盖,皇帝陛下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
走出去好远,皇帝陛下穿过一道宫墙,皇帝陛下这才敢开口一述苦水。
“她这鸡汤越来越难喝了。”
柳宝压制住发自心底的笑意,不发一言。
皇帝陛下恼怒开口说道:“柳宝,你说朕要何时才能摆脱这鸡汤。”
柳宝低着头,轻声回答,“按照皇后娘娘的脾性,怎么也得明年开春了。”
皇帝陛下眉头紧皱,无奈摇头。
世人怎知这个掌控着庞大王朝的大楚皇帝这辈子什么都敢拒绝,就是不敢拒绝那一碗鸡汤,要是让那妇人发起脾气来,只怕是没人拦的住。
几步踏进另一处宫围,只在宫内看到数个宫女的皇帝陛下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自己那个脑子时好时坏的母后,一向喜欢清净,因此宫中宫女不多,太监更是一个都没有。
和柳宝走进宫围中,来到一座宫殿之前,柳宝便极有分寸的站在门外,不准备进门。
他是皇帝陛下最宠信的太监,也是宫中最守规矩的太监。
皇帝陛下缓缓推门而入,正好在大殿中央看见满头白发的太后娘娘披了一件雪白狐裘,此刻正在一个火炉前烤火,火炉上温的有一壶酒,旁边有个小宫女在小心翼翼的拨弄红炉里的木炭,保持火炉里火势的大小。
皇帝陛下走到火炉边,见到他的小宫女要起身行礼,被皇帝陛下制止,皇帝陛下坐在太后娘娘身旁,看了一眼太后娘娘,却发现太后娘娘眉眼低垂,似乎是在小寐。
皇帝陛下替母亲把狐裘拢了拢。
他看向那个酒壶,想伸手去提,给自己倒一杯温酒。
太后娘娘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响起。
“别用手去提,会烫着的。”
皇帝陛下转头看向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睁开眼睛,看着皇帝陛下,慈祥开口说道:“酒是烫的,用布包着。”
也只有在太后娘娘面前才会如此笨的皇帝陛下笑了笑,拿起旁边的布条包着酒壶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皇帝陛下轻声说道:“母后这宫内如此冷清,怎么不多要几个宫女,若是有需要,儿臣这便让柳宝去办。”
太后娘娘摆摆手,感叹道:“我这些时日常常做梦梦见轩儿,或许也是母后时日无多的原因。”
皇帝陛下欲言又止,倒是太后娘娘开口问道:“那些日子入宫那个孩子呢,好像大半年没有入宫了。”
说到这里,那小宫女默默放下铁钳,起身出门去,有些事情的确不是她能够听的。宫中明面上的规矩不少,可暗地的规矩还要多得多。
皇帝陛下一怔,手指轻轻拂过那杯微烫的酒,轻声说道:“那孩子不是轩儿,反倒是叶长亭的侄子,上次他们回到陵安,是想给这孩子一个翰林院士的官职的,只是高深那老头子拒绝了,说是要好好打磨这个孩子,儿臣也懂木秀于林的道理,只当是高深要为大楚找个良才,只是后来知道他是叶长亭侄子,这件事倒不好办了。不过现在这孩子可不在陵安,去东越了,叶长亭在东越白马寺又打了一假,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太后娘娘严肃道:“若是良才,可不许说这说那的,满朝大臣谁要是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皇帝陛下点点头,不去拂逆老太后的意见。
皇帝陛下忽然想起一件事,轻声开口说道:“前些时日碰见汤槐安了,一阵闲聊,汤老说这孩子还是他的徒弟,能入汤老法眼,这么看来,这孩子品行还是不错的。”
“我早说了这孩子不错的。”
太后娘娘忽然问道:“南唐伐楚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皇帝陛下只是苦笑,哪里敢说什么,只奢望太后娘娘只是随口一问。
太后娘娘丝毫没有随口一问的意思,反倒是不依不饶的说道:“大楚走到今天不容易,你作为一国之主,自然是得日夜忧虑,这是没什么好说的,是应该的。高深主持新政,于国有益,你怎么都不能负了他,这南唐在这节骨眼上伐楚,怎么都得小心应对,国事怎么都不该轻浮。”
皇帝陛下低声回道:“儿臣知晓了。”
太后娘娘轻声说道:“高深新政我也看了,每一项都能使大楚变天,我还听说他还要废除萌荫制?”
皇帝陛下苦笑,对于这个身处深宫仍旧还关于国事的太后,他没有丝毫办法。
“高深这一政是放在最后的,儿臣也明白,要是现在便提出来,儿臣只怕是一日之内便会收到无数请辞的折子。可要是不提出来,新政只怕是徒有其形,就是如此,才让儿臣如此为难。”
太后冷哼一声。
“朝中那帮人,如同长在身上的腐肉,若不剔除,怎么能长出新肉来?大楚又怎么能屹立不倒,你告诉母后,你想没想过?”
太后没有说透,皇帝陛下已经明了。
“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