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安的庙堂重臣们还没将清晨的那桩事弄清楚,很快就有另一个消息传入了他们的官邸。
兵部尚书王同现出身靖南军,参加过大战不多,但凭着显赫的家世和才干,硬是把兵部尚书这个官帽子牢牢的抓在手中,但其实是除了那几位已经厌倦沙场的老将军之外,也实在没人和他争的缘故。
此刻的兵部衙门,一众侍郎员外郎都挤在那间不大的议事房内,王同现坐在台上,脸色阴沉,看着面前这群下属,半响没有出声。
一众侍郎看着一把手王同现都没有说话,更是一个个静若寒蝉,不敢吱声。
在最后的兵部衙门探子站在门口,汗水早已湿透后背,想着先前尚书大人召集兵部各位大人的时候,每一个大人在踏进这间议事房时丢给他的眼神,已经是不寒而栗。而现在,尚书大人那张臭脸摆在这里,更是让他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王同现全程黑脸,开始数落在场的兵部官员,神情激愤,却硬是一点也不提那条街正在发生的事。
带来这个消息的兵部探子,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尚书大人是发哪门子疯,不过也只有老老实实听着的份。
兵部员外郎郑成,是在场的官员中,最年轻的一个,不过微微思索,他便想通了尚书大人的心里想法,然后就不禁无奈苦笑,那两位爷,一位是正儿八经的大楚王侯,整个大楚也就十二个。另一位更不得了,曾经镇北军主帅,四大军侯之一。现在虽说被消去了侯爵,可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来皇帝陛下对待这个废庶军侯的微妙态度。
所以即便兵部衙门知道了四海侯破了白难的门,而白难也踏出了府门,也没人敢去淌这趟浑水,谁知道那个武道修为这些年一直稳步攀升的白发男子会不会非要不依不饶的,毕竟都是边军出来的,谁的脾气又会比谁好?
要是只断了四海侯手脚也还好,怕就怕这位爷直接结果了四海侯的性命,其他人还好说。可这位爷毕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
现在摆在王同现面前的,难就难在这两位爷微妙身份,明明跟兵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却是一个也惹不起。
郑成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处,知道兵部衙门所处的微妙处境。要是这件事不用兵部过问,事情便好办许多。想到这里,郑成微微一征,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吐沫横飞的尚书大人,开口说道:“尚书大人,这随意打破他人府门,按大楚律来说,应该是属于陵安府管……”
郑成没有把话说完,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油条,说谁比谁笨,也不至于,只是立场不同,想事情的方法不同罢了。王同现微微一愣,止住了横飞的唾沫,看向郑成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早在去年冬天,郑成在朝会时为了白难敢做出弃官回乡的抉择时,王同现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栽培这位员外郎,现在看来还当真没错。
想得有些远的王同现把散乱的思绪拉回来,眼神瞟了一眼在场明显松了气的众多同僚,看了一眼在最后的兵部探子,开口说道:“那个贾六,还木着干什么,还不去通知陵安府的张思张大人,既然我们兵部知道了这档子事,不去告知他们一声,总觉得于心不忍,不得劲。罢了,谁叫本官一向乐于助人呢。”
在场的众人看着把锅甩到陵安府还一脸仿佛是做了天大的好事的尚书大人,只觉得尚书大人这副嘴脸,说有多贱就有多贱。
更有甚者,此刻恨不得把脚上的官靴脱下来砸在尚书大人那张“丑恶”的脸上。
被点到名的贾六连忙夺门而出,心怕尚书大人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此刻的议事房内,众多兵部官员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往时候那种融洽的光景,可他们不知道,收到消息的陵安府尹张思看着前来报信的贾六,是一副恨不得把他剥皮下肚的神情。
更不知道的是,当一副死了爹娘表情的张思不得不亲自带着衙役赶到现场,看到那个满头是血,生死不知的四海侯,心中已经把王同现祖宗十八代已经问候了无数遍。
至于圣贤书里教的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
去他娘的圣贤书!
确认四海侯还活着,让做了最坏打算的张思心里松了一口气,让衙役火速把四海侯送到太医馆的张思转身看了看那个仍是坐在那条仅存的门槛上的白发男子,明知道他违反了那条不得传召不得出府的禁令,张思仍旧是不敢说什么。
眼前的四海侯还不是说打就打了,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只怕费不了眼前这位爷一点功夫。
坐在门槛之上,看着远处的张思,白难静静起身,手里握着的木瓢完好无损,甚至连血迹都没有一点,他转身踏入府内,没有叫许伯关门,因为已经没门可关。
——
处理完宋焕此事,在第二天清晨,车队便已经启程,等到消息传到陵安时,车队便已经走到了庆州边境。
此刻坐在自己车厢里的叶如晦想着前些日子汤槐安所传授的刀道,一下子理不通透,只得慢慢琢磨。
前些日子从陵安传来的消息说叶长亭在皇宫甬道大败刀道宗师汤槐安,连他手里的名刀黄铜都折了。
叶如晦有些担心汤槐安,却更多的是对那位白衣剑仙的震撼。
汤槐安已然是第五境的大宗师,那位白衣剑仙能够打败他,又是何等风采。
想及快要到南唐,他自言自语道:“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