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整整衣襟,笑眯眯地直奔马车而去,还没走到近前,几名宫侍上前将他拦住:“公主凤驾在此,曹侍从莫要莽撞。”
曹平连忙赔礼不迭:“姐姐们勿怪,太子惦记着公主,让我过来传句话。”
宫侍笑了笑,“不知太子有什么话交代?奴等可代为通传。”
曹平看着近在咫尺的宝车,露出一丝迟疑之色:“这可怎么是好?太子再三交代了,务必让我亲口把话传到公主面前,不能让外人听见。”
宫侍犹豫片刻,“劳烦曹侍从稍等,奴去问问公主。”
“好的,姐姐请便,我在这里等着。”
等宫侍走了,曹平嘿嘿一笑,转头朝藏在栏杆后面的陆白和谭和川做了个鬼脸。
称心知道马车里面的人是育碧公主,假意走到马车下面,朝一个削肩细腰的宫女道,“如意姐姐!”
宫女转过脸来,杏面桃腮,瑶鼻樱唇,分明不是如意,而是头梳双螺髻、着红裳绿裙、作宫女装束的周瑛华。
“怎么?”
“曹侍从说,驸马有几句要紧话和公主讲。”
“什么话?”
“曹侍从不肯说,他坚持要面见公主。”
周瑛华摆了摆手:“既如此,让驸马亲自过来,我当面听他说就是了。”
称心笑得一脸促狭,把周瑛华的话一字不漏,原样复述给曹平听。
曹平的笑容当即凝滞在脸上。
称心推了推一脸呆滞的曹平:“曹侍从,还不快去回禀太子,公主等着呢!”
曹平苦笑一声,“哪能让公主久等?也不是什么要紧话,冯大人怕路途颠簸,决定绕道从水路回西宁。等出了南吴境内,咱们就要弃车登船,太子想问公主晕不晕船,要是公主晕船,就还是走陆路。”
称心见是正事,连忙收起玩笑之色,把曹平的话带到周瑛华面前。
周瑛华沉吟片刻,“去问问曹平,什么时候开始走水路?”
称心又转身去找曹平打听,回来时道:“按估算,大概是半个月后。”
周瑛华眉头微蹙。
按她的估算,冯尧肯定会在路上动手,南吴国边境多山丘密林,土匪横行,又正处在三国交界地带,在那里下手除掉她最合适。可现在为什么突然要改走水路?
难不成冯尧要在船上安设埋伏?
南吴人大多是在水边长大的,熟识水性,西宁将士却多半是旱鸭子,冯尧为什么会选在江面之上对她下杀手?
称心随手摸出一枚荷包,递到曹平手里:“我们公主不晕船,多谢太子惦记。”
曹平手里摸着荷包,心里仍然惦记着马车上那一块块闪耀着彩光的珠玉宝石。
称心脸上笑得亲和,眼神却很机警,周围一溜七八个宫侍,看似忙乱,其实乱中有序,始终将马车围在中间,不许任何人走近一步。
曹平实在找不到浑水摸鱼的机会。
他想了又想,为了几块宝石去冒犯太薇公主,好像有点得不偿失。卫泽那小子自从摇身一变成了西宁太子后,就成天围着太薇公主打转。教授礼仪诗书的袁先生每天都被气得吐血,冯大人也颇有微词,西宁使团的下人们更是抱怨连连,可卫泽谁的话都不听,谁的脸色都不看,只知道一心一意讨好太薇公主,等着娶媳妇。
他要是惹怒太薇公主,卫泽肯定会翻脸不认人的!
思量再三,惧怕和惶恐终于压下对珠宝的渴望,曹平恋恋不舍地收回缠绵在马车上的目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怎么,得手了?”陆白一看曹平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能如愿,故意道:“你抠了几块金子下来?”
曹平没好气道:“滚!”
谭和川斜着眼睛,把曹平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打量了几个来回:“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谁的东西都敢偷的吗?现在也知道怕了?”
曹平嗐了一声,叹道:“没办法,谁让爷只听她的?我可不是吹牛,连那个冯大人的钱箱子我都敢伸手!至于太薇公主,咱们还是小心伺候着吧。”
谭和川脸色一变,冷笑了一声,“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凭什么咱们要怕她?”
说完这话,他一甩袖子,转身走远。
曹平揉揉脸,推推在一旁嚼甘蔗的陆白:“诶,老谭这是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陆白嗤啦一声,撕开一条甘蔗皮,“没什么,他就是瞧着爷凡事只听公主的,心里不痛快。”
曹平眉头一皱,神色霎时变得庄重起来:“这是什么话,咱们是奴才,爷现在是太子,爷爱听谁的,就听谁的,和他有什么相干?就算爷听一只哈巴狗儿的话,他也管不着!”
陆白撇撇嘴巴,“你想得明白,我也想得明白,可老谭还没有看清身份,还以为他是爷的救命恩人呢!”
曹平立马揎拳掳袖:“等我去好好骂骂他,一定得把他骂醒!”
不管他们从前和卫泽有什么情分,现在卫泽是主,他们是仆,主仆有别,尊卑分明,他们必须认清自己的身份,守好本分,才能继续在卫泽身边伺候。
“我早骂过他了,没用。”
“那我就狠狠揍他一顿,打得他清醒为止!”
陆白一横甘蔗,挡住怒发冲冠的曹平:“不用理他,过几天就好了。这种事,我们这些外人说了没用,他不会领情的。等他吃点苦头,就能想清楚了。”
曹平的脸色慢慢黑沉:“你什么意思?”
陆白一摊手:“前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