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船时正是傍晚时分,天上晚霞漫天,映着湖光,美得仿佛不在人间。周围船上不少人都走出船舱欣赏美景,湖上小舟来来往往,除了贩卖鱼虾的渔民,甚至还有载杂货来卖的。
原本一艘二层小船应当不算起眼,可有芙蓉立在船头,那又另当别论了。
今日她穿了一身杏黄裙衫,头顶用镶了一圈猫眼石的金环束发,耳朵上是配套的猫眼石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腰间系玉带,皓腕凝霜雪,难得带了几个翠色镯子,通身的清新秀致,却叫人一眼便能看出不俗来。
离得远些的船只还罢,看不清她的脸,这周围来来往往的小舟可都瞧得清清楚楚。有个年轻船娘撑着小舟经过,抬头一瞥,正好将芙蓉瞧个正着,登时看直了眼,被盯着看的芙蓉若有所觉,垂眸冲她笑了一笑,那船娘竟是红了脸,赶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欲要走吧,撑起船竿,又有些不舍地回头,将自己早先在岸边所摘的一捧玉兰花抛上船,冲芙蓉笑了笑,这才撑着小舟离开。
接了满手玉兰花,清香扑鼻,芙蓉惊讶又开心,接下来心情十分美妙,连有个鬼鬼祟祟的年轻渔民偷看她都没有计较。
夜色渐深,船上没有娱乐活动,大家俱都早早歇下。芙蓉习惯睡前修炼内功,正盘腿坐在床上,突然船狠狠一震!
船上众人纷纷惊醒过来,隔壁舱的春燕和春草忙不迭地穿衣裳,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便有人敲门,是护卫头领小赵的声音:“姑娘姑娘,您可还好?”
“我无事。”芙蓉起身,正好春燕与春草也收拾妥当了,一齐守在外头,她干脆开了门,询问情况。
小赵也不太清楚情况,正轮到他守夜,刚刚船一震他就赶着过来了,幸好此时刘管事在外头察看过情况,进来禀报:“外头似是出现了水匪,趁夜摸上了盛记的船和那条福船,那条福船已经往下扔舢板了,不知逃得几个人,怕是要糟!”
芙蓉皱眉,打开窗子往外看,却见盛记的船上火光冲天,船上有人在打斗,那条福船从这个方向看不见,其余船只通通亮起,灯火通明,有尖利的示警哨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
“去,收拾包袱,贵重的东西收一收,能藏身上就藏身上。”芙蓉肃着脸,转头吩咐春燕春草及外头站着的两个仆妇,又对刘管事道:“通知船夫,直接开动向岸边去。你领着护卫准备好舢板,船到岸边搁浅了,能涉水走就自己走,会游泳的游过去,走不了的就用舢板。”
“是!”刘管事连连点头,立刻去办。
水面晃动越来越大,芙蓉站在远处都能瞧见,最早被袭击的两艘船上时不时就有人落水。附近一艘商船放起了求救焰火,岳阳城有水师驻守在附近,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赶来救援。
船舱中晃动且憋闷,芙蓉干脆直接走出来,像白日一样站到甲板上。在一众充斥着喊杀声和尖叫声的大船里,他们这艘小船真的很不起眼,船夫已遵循她的命令,悄无声息地向岸边驶去。谁知,才开动没多久,一条单帆小船便拦在了他们前头,船上站着五六个汉子,为首的一个扛着把九孔连环刀,冷笑道:“想跑?留下——”
话未说完,一片箭雨已经射过去!
几个水匪连忙拿起武器格挡,但哪里挡得住,纷纷中箭,好几个中到要害部位的跌落水中,唯有那水匪头子身手不错,没有被箭射中,眼看着船上护卫数量众多,他恨恨地咬牙,一翻身直接跳进水中,湖面黑沉,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估计这群水匪是失算了,没料到普普通通一条两层小船,上头竟藏着数量如此多的护卫,甚至配备了弓箭。
先前载着水匪的那条单帆小船无人掌控,很快便顺势往下飘走,前头再无阻碍,船夫连忙加快速度往岸边近。此番遇袭,水匪人数众多,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其余客船上已经传出了哭喊声,芙蓉心头“突突”地跳,不敢再回头看——只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纵身跃出,不自量力地跑去救人。
洞庭湖岸边有大片大片的芦苇地,越往里走,芦苇长得越密实,夜里看不清方向,船夫将船开进一片芦苇丛中后就再也无法往前了。
护卫里头大部分都会水,春草也会一些,由护卫带着一起下水,游上岸不是问题。但船上仅有一只舢板,不会水的几个护卫加两个仆妇加春燕与刘管事,这就很挤了。
几个护卫主动提出留在船上,请芙蓉先上舢板,春燕更是拉着两个仆妇不让上前,急着喊:“姑娘你快上去!我们就在这儿待一晚,明早再汇合!”
芙蓉摇头,把不会水的几个人挨个点一遍:“你们都上去。”
语罢,整了整腰间的鞭子,将平时由春草抱着的剑背好,确定袖袋中藏着柳叶刀,怀里塞着金子和银票,鱼肠匕首也在绑腿里插得好好的。当下纵身一跃,脚尖点在船舷上,几个腾挪之间已经踏出水面几十米!
“姑娘!”春燕惊恐地叫了声,险些软倒在地上。
刘管事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惊吓归惊吓,他反应也快,立马将不会水的几个人都赶上舢板,自己也坐上去,给跳下水里的护卫们指好方向,与仆妇们一起挥动船桨,悄无声息地往芙蓉跃出的地方跟去。
原本在芙蓉的计划中,此处距离岸边不远,她甚至不用换气,中间在芦苇丛上点一点借力,就可以直接跳上岸。孰料在她第二次踩下芦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