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月底醉霄楼掌柜来结账,纵使是特地挑了晌午,走了一段路就热得他满头大汗。“你这倒是比我那还凉快些。”萧掌柜一进来便感觉扑面而来的清凉,随即朝着四周查看。
按理说不会这样的,他那酒楼为了降温可是特地叫人在大堂中摆了冰盆,光是这一项就是极其花钱的。这镇上消遣地儿能掏得起这银子的,如今也只可能是他了,这想来想去薛丫头也不能这般大手笔的。
薛宝珠早前就得了消息知道他要来,歇了活儿,手里抓着从厨房里顺手拿的蒲扇扇风。“我也是前几日才叫人弄起来的,比不得萧掌柜自家早备了冰,只好在旁的地方想法子了。”说着话的时候并指了指地上,正是她得意之处。
只见贴着墙角的地儿有一掌余宽的沟渠,里头有潺潺流水淌过。
萧掌柜稀奇得很,万万没想到薛宝珠竟然在堂中弄这东西。非但贴着墙角,更是横竖几道沟渠纵横在整堂的地面上,然不同的是上头都罩着镂空的木块。即便是不小心踩在上头,也是极为稳妥的。
“这是……利用活水将热气带走了?”至于活水从哪儿来,萧掌柜也来不及细问,这时候只顾着连连赞道:“你这丫头,心思真是……真是叫人想都想不出来。”他背着手,左右踱步似乎是在细细体会,不住点头道:“真是凉快!凉快得很!”
薛宝珠抿着嘴笑,“萧掌柜随我去后院雅室细谈。”
坐定了之后,萧掌柜还惦记着方才经过院中的那造物,原来这丫头是引了井水才能成事的。只是架在井口的东西实在特别,他是没见过的。“薛丫头,你到底是怎么才能引得活水进入的?”
“不如先谈了正事。”薛宝珠笑道。
“也算不得什么正事来的,只是我算算那喜乐酒楼也看扛不了几日,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打算。”萧掌柜转着茶盏与她低声道。
没几日?薛宝珠怔愣了下,遂再瞧向萧掌柜掠过一抹深思,萧掌柜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滑,会说出此话必然还有深层的意思在,此刻故作漫不经心地摇着扇,笑道。“可我听说那边照常开门做生意的……”
萧掌柜摇着头打断了她,“这些不过是表面上的,我自有我的门路知道,那钟勄早在背地里拿了祖产出去变卖。他那点家当又能支撑喜乐酒楼烧几日银子的?”他见薛宝珠正思量着便立即摆了摆手,“哎,那喜乐酒楼已经成不了气候了,准错不了的!”
“却是那人气性极大,为了跟咱们争个高低竟不惜赔上身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会这么容易结束了这事。”薛宝珠想着事儿,手指不自觉的在蒲扇上抠弄。
萧掌柜不由笑了起来,“薛丫头莫不是让前阵子那些烦心事搅合得心都乱了?如今新的县太爷也上任了,行事公正得很,再不会有先前乱七八糟的事了。”
薛宝珠懂他的这话,只好安心点了点头,可私底下心想还是要让店里头的人都警醒着些。方芳和方芳娘是新来,虽然不清楚与那好赌的爹是如何了断的,但有了那张和离书就好办多了。她还提心吊胆过一阵方芳爹来找麻烦,结果半月多都没响动,一打听听说是躲债连夜跑了。八宝楼里自此多了两个帮手,母女俩都很勤快,连莫大娘都说这阵儿清闲了。可楼里毕竟女眷多,她这个当家的自得更留心些。
明个她要去华严寺做素斋,得有个两天,自然也没打算带上裘和,有他在楼里顾着她出去也安心。
“薛丫头可有想过盘了那喜乐酒楼的地盘,将你这门面扩扩,总不能这一点地方顶了事儿罢?”萧掌柜筹措了下语句试探开了口。“从那边透出的口风看,若钟勄下月无法偿还债务,恐怕那酒楼就得抵出去了,届时恐是价高者得。若薛丫头你有兴趣,我便再托托那门路,摆个好看些的价格,并了那喜乐酒楼。”
“嗯?”薛宝珠回神,略诧异地凝向萧掌柜,掩了掩眸子道,“萧掌柜既有这打算,何不自个来?”
萧掌柜虚笑,带了两分为难惋惜,“实不相瞒,醉霄楼算是镇上最大的酒楼,整个汴城拢共有五家,资金一时周转不开,眼瞧着的好处占不着,我便想到你来了。”
薛宝珠随着他的话语轻轻颔首,眼底掠过一丝艳羡,醉霄楼的现今是一点一点积累的,作为掌柜的谨慎是自然,而今特意来知会她恐怕也是怕喜乐酒楼将来落入不对付的对手手中成为强敌,才来此处做顺水人情。
喜乐酒楼先前就奔着打压自个来,若要能收入手中,倒也是解气的,有五百两的银票打底,要拿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薛宝珠转着心思,面上却是频频蹙眉,露了难色,“可萧掌柜也瞧见了,我就这么个小门面,赚的也就是个糊口钱,就算有心,也怕无力啊。”
“嗳,薛丫头此话差矣,你小小年纪就能有今日作为将来定是不得了的,若说难处,也只是一时。”萧掌柜见她有意向,连忙添了一把,“价钱上,我包管你吃不了亏,再要是愁人手不够,我那儿也能先使几个人帮衬一月,等你上手你看可行?”
这条件倒是勾人,薛宝珠达到目的,才堪堪犹豫着应,“那就有劳萧掌柜的,若能成,我必好好感谢您才成!”
“哪里哪里。”萧掌柜心中另有一番盘算,笑眯眯地瞧着薛宝珠,有些话也是捡好听了说,却还真不信一个小姑娘的能耐能大到哪里去,总之对他构不成威胁才好。
喝了会儿茶,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