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没装大师。
身上就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色圆领t恤,下身一条大短裤,脚上一双破拖鞋,装扮就跟京城窜胡同的老头儿没什么区别。
但难得的是,这老头子脖子上系了一大串的佛珠。
此外那佛珠,竟然是铁的!
由于摩挲的时候太长了,是以那一颗颗浑圆的佛珠已经发白发亮。
这么一串大珠子,差不多一百多颗,挂他脖子上,估且不提沉不沉,坠不坠脖子,就这打扮,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艺术和超前了。
老头儿坐在那儿,好像没注意我们来。
他正专心地把一块块鲜红如血的结晶状东西放到小磨里,然后摇动磨柄,细细地辗磨。
那东西,不是别的玩意儿,它就是传说中的,朱砂!
朱砂,又名辰砂。
为中药,有毒,遇热化汞,需冷水服,少量,可安神。
另,道家符术,多用辰砂来画。
老头将一颗颗矿态的辰砂,研磨成细细的辰砂粉。
他动作看似很慢,实则极快,非常的有效率,眨眼功夫,一堆辰砂粉就堆在了桌旁的白棉纸上。
“抄经吗?”
老头淡淡说着。
我一怔,接着脱口说:“抄!”
“五十一张,那里有纸,有清水,有笔,有辰砂,自已拿,经在左边的柜里,拿动时,务求轻拿轻放。”
我原地呆了三四秒,随即我恍然。
敢情这是个抄经的地方。
但不是免费抄,是花五十块钱,抄一张纸的经文。
这个生意好啊,提供材料,场地,让人来抄经。嗯,不错,这个僧不僧的老人家,的确是会做生意。
老头儿回过了话,就再不搭理我。
我心里琢磨的是,这老人家身上的确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赵叔那活儿,现在钱没拿到手。没给他治利索呢。他还需要一个非常专业的心理介入才行。
我懂的毕竟有限,假如,这老人家有这本事,我能跟他合作,这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病后康复的基地了。
别怪咱庸俗,势利,分分钟想的是生意。
这没办法呀,人家俩个千金,都说要跟我混了。我要是养不住人家,我这也忒没面儿了,另外更不多说闻骗子和小学了,一个比一个需要人民币的滋养。
生意上这么想的。
冥冥中,第六感告诉我,这老头子跟我有关系。
这事儿,是挺玄的,但摆在面前了,躲是没个躲,就得硬头皮往下溜了。
于是我回了一句:“好,多谢了。”
这就掏钱,一共数了一百五,给他放桌子上,然后打算领了小仙儿和月祺拿东西,找个地方,动笔开抄。
突然,老头儿说话了:“你别抄了,你坐下。”
小仙女儿一呆,接着伸手指了指老头,用唇形跟我对话:“你们认识啊?”
我摆了摆手:“不熟。”
小仙女又一指那边放经书的柜子,接着,比划了一个毛笔我不行的姿势。
我使劲一摆手,让她硬头皮装!
小仙女哼!撅了小嘴,闪身就奔经书架子去了。
我见老头儿身边有个小椅子,就过去坐下了,然后我说:“这位,老先生,那个咱们,认识吗?”
老头儿说:“昨天晚上,对面那个失心疯的家伙,在一个海鲜餐馆里犯病儿了,你们这些失心疯的家伙,就给人家绑了,然后抓到这里来,用那几下江湖巫医的手段,给人家治了。对不对?”
我不说话,我斜愣了个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头子瞅。
这什么情况?这老头儿,他什么来路?是不是跟那个什么姓杜的一伙的?
老头儿伸手麻利地抓了几块辰砂扔到小磨里,一阵摇动说:“你们呐,你们抢了我的生意,你知不知道?”
我眯眼盯着老头儿……
老头儿:“好不容易,盯了这么个犯了心邪病的主儿。这买卖,你给我抢了,你说,这帐,怎么算呐?”
我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杜大师,一只耳同党?另一伙高人?
“喂,你说说,怎么算呐?”
老头儿停了手,抬头,拿一对漫不经心的眼睛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