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是设了专门收容犯错女眷的庵堂,听说里头管教极严,动辄打骂不给饭食不说,还要成日的干粗笨活计,家里人都轻易探望不得,进去了也难再出来。

沈木再怎么恼恨沈琼楼犯下的错事儿,那也是自己的亲闺女,见不得她后半辈子就葬送在庵堂里,闻言一惊:“母亲...”

沈老夫人用银签拨了拨香炉里的檀香,意有所指地往帘子外瞧了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话,自己则不慌不忙地继续道:“顶撞的事儿我可以不追究,但毁人亲事的事我不能空看着。”

她说着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意,面沉如水:“如今京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咱们侯府的家教不严,内帷不修!你还被御史言官参奏了几本,惹得皇上龙颜不悦,你这回入京本要在吏部任职的,如今也没了动静,还有文哥儿,才中了进士,进翰林院的批文也给压下来了,三丫头一个人祸害了一大家子,你还要护着她吗?!”

沈木也不是傻的,见母亲颜色便知道她要唱白脸,于是配合着唱了红脸,故意夸大道:“母亲说的是...可那庵堂如何能去的?听说进了里头的人动辄便是一顿毒打,长年累月的吃不饱饭,楼儿她...”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听着的沈琼楼脸已经绿了,她不清楚这庵堂是个什么鬼,只当这回真完犊子了。

哎,看小说里的人穿越,想发财就有人哭着喊着送银子,想谈恋爱出恭都能遇见好男人,她倒好,一来就要被送去搞宗.教事业了。不过没准她能混成个圣母活.佛什么的?

里头沈老夫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缓缓地盖上博山炉盖子:“三丫头也差不多该过来了,让她进来吧。”

领她来的丫鬟打起帘子迎了她进去,她这才瞧清沈老夫人相貌,花白的头发梳的整齐,用一对儿不知道是簪还是钗的长白玉绾住,眉眼细长,鼻梁挺直,还是能瞧出年轻时候的美貌。

沈琼楼还沉浸在当尼姑的惊吓中,一进来就按着记忆里的礼数,规规矩矩地给沈老夫人行礼,跪下低声道:“给祖母请安。”

这礼行的不怎么规范,好在沈老夫人对她的要求很低,无声地瞧了她一会儿,直到她神色惴惴,这才缓缓开了口:“刚才我和你父亲说话,你也都听见了,你毁人亲事这桩恶行闹的人尽皆知,你想要再呆在家里打人骂狗是不可能了,犯错受罚,天经地义,如今你也大了,再不是一句年幼无知就能轻轻揭过去的。”

她说了长段才歇了口气,沈琼楼渐渐琢磨出些门道来,要真是想把她送到庵堂里,何必又费这么多口舌?

她想了想,垂着头姿态恭谨,语气诚恳地道:“我...孙女如今已经知错了,希望祖母和爹能再给孙女一次机会,孙女定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做牛做马都行!

她对言辞之事并不十分擅长,自觉语气已经十分诚恳,堪比当年念党章了。

沈老夫人有心给她个教训,自不会轻易松口:“三丫头你摸摸良心,这些年我没少给你机会,说也说过,罚也罚过,每回你略好了几天就变本加厉,让我如何能信你?”

她深深地看着还弯腰站着的沈琼楼:“严己庵那边,我已经托人去说道了。”

沈琼楼的心情好比哔了狗了,她越紧张脸上反倒更显不出什么表情来,只能僵着脸:“上回听了祖母和父亲一番教诲,孙,孙女已经知道错了,知道自己犯下的错儿有多大,以后绝不会再犯糊涂了。”

沈老夫人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让她生生打了个激灵,觉得全身都被看透了一般,她一哂:“知错?那可未必,也有可能你现在惊了怕了,觉得自己错了,过了两天又故态复萌。”

这沈老夫人实在是个厉害人物,沈琼楼说一句被她驳一句,这回彻底没词了。

她想了想,也不光耍嘴皮子功夫,正了神色道:“祖母说的是,原来我总想着上头有父兄护着,是以一直在外头惹是生非的,这回我嫉恨许公子舍我而选了别家姑娘,所以去坏了人家的纳彩礼,没想到却因此带累了父兄,铸成大错,所以这回是真受足了教训,心里也觉着愧疚难当。”

在聪明人跟前光说虚话是没用的,得以诚待人才行,果然,沈老夫人的神色松了松。

沈木跟着躬身道:“子不教父之过,我这些年一直带着夫人在外任职,楼儿一直丢给她大伯母照管着,我也无暇管教她,细算下来,她如今性子这般不逊,大半都是我这个当爹的过失。”

沈老夫人低低叹了声,伸手把儿子扶起来,又抬手示意沈琼楼起身:“知错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行,得做出个样子来让人瞧瞧。”

她伸出一根保养得宜的手指:“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别的我也不多说,首先你得去许家和陈家姑娘那里道歉,还有你如今都十四了,得找一份正经差事,咱们家不兴养个游手好闲的。”

沈琼楼穿来的朝代十分诡异,比她认知里的古代要开放多了,女子不光能出门行商做事,甚至还能入朝为官,只是官位都不算高,而且嫁了人之后绝不能再继续当值,但也比她记忆中那些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朝代好太多了,是以老太太说让她寻个正经差事。

她说着渐渐肃了神色,语气放重:“三丫头,我是瞧在你爹的面上才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的,若是你那些混账毛病再发作,就是你爹娘把头磕烂了,也别想我轻饶你!”

沈琼楼只觉得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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