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吗?”
奉圭君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下一刻便哭了起来。
“您应该来救他啊。”
那名女子没有理他,淡然说道:“恭喜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你已经被证明作战是勇敢的,你曾经犯下的罪已经得到了救赎,你可以回到浔阳城,当然不能再作城守,但可以做为一名普通百姓生活下去。”
奉圭君神情微惘,问道:“第二个是?”
那名女子说道:“你可以留下来,待养好伤后跟随军队继续向北进发。”
奉圭君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换作任何人都应该知道这两个选择应该怎么挑。
如果是半个时辰前,他也会非常轻易地做出决定。
现在,他却觉得非常困难。
他知道对方不会欺骗自己,因为那是对方不屑做的事情。
“我选第二个。”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明显依然恐惧不安。
那个女子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
奉圭君抬起头来,望向她认真问道:“听说雪老城里有歌剧?”
那个女子点了点头。
奉圭君说道:“我想去那里听听,到底和庐陵金氏与桔水张的唱腔有什么不一样。”
……
……
奉圭群与已经被发现的重伤员一道,被送往南方的大营疗伤。
伤好后,他们可以选择归队,也可以选择回家。
青曜十三司的师生们则是留在了战场上,继续寻找伤员,替士兵治伤。
在某些时刻,淡淡的药草香甚至掩过了血腥味与腐臭味。
最令人感到平静与安宁的还是那些圣光。
救治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了白天。
不管是多重的伤,只要被她们找到的,基本上都能够治好,甚至有时候已经近乎奇迹。
战事稍歇。
方圆百余里的魔族士兵被杀干净了。
前锋军就地整顿,但奇怪的是,除了去往大营的红鹰,还有很多红雁落在这片草甸里,午后更是有很多快马陆续抵达。
一个消息渐渐在数万将士当中流传开来。
圣女殿下在那片草甸上。
……
……
徐有容向着草甸前方走去。
她所经之处,金黄色的火焰把那些腐坏的魔族士兵尸体烧成青烟。
已经被发现了身份,自然没有遮掩的必要。
清风徐来,拂走烟气,草原回复一片清明。
十余名骑兵在前方等着。
两侧的草甸上跪满了士兵,那些伤员也挣扎着跪了下来,脸上满是虔诚与幸运的神色。
能够得到圣女的亲手治疗,这是几世才能修来的福缘?
那些从各处赶来的骑兵,代表着很多神将的意思,其中也有京都某些大人物的意思。
他们都是使者,想要劝说徐有容赶紧回京。
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安全。
谁都知道,圣女乃是天凤血脉,是真正的修道天才,虽然年轻,却已经半步神圣。
但这里是充满了死亡与杀戮的战场,教宗不在她的身边,总让人觉得有些不放心。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南溪斋剑阵也不在她的身边。
南溪斋弟子们这时候也不在南大营,而是在更遥远也是更最重要的中军帐,负责保护此次北伐的主帅。
那些骑兵纷纷跪下,苦苦哀求圣女早日归京。
徐有容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从一名南溪斋女弟子手里接过一封信。
那名女弟子日夜兼程而来,已经极为疲惫,自行坐到地上开始冥想,可想而知这封信非常重要。
这封信来自中军帐,但并非来自主帅,也与京都无关,而是叶小涟写的。
守中军帐的南溪斋剑阵现在由她负责指挥,因为这个原因她知道了很多隐秘的消息。
当然,也不能排除某些大人物就是想通过她把信息准确地传递给徐有容。
……
……
很多大人物,包括那些神将,一直都知道圣女就在战场上。
在前些天的惨烈战斗里,她带着青曜十三司的师生,奔走于各个战场,不知挽救了多少士兵的性命。
为什么那些天,这些大人物没有点破,今天却站了出来,而且用安全的名义苦苦哀求她回京?
叶小涟在信里给出的解释是,今天徐有容在草甸上救的伤员太多。
想要救活那么多重伤将死之人,不可能只靠圣光术,圣女必然用了那种药物。
前些天,她想必也用了那种药,但用的数量不算太多,大家还能忍。
今天,她用的药太多,大家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才会想要请她离开。
事实上,大家认为这种药物的分放权力本来不应该在她的手里——圣女仁爱世人,见着谁受伤都想不惜代价的救,可是那药如果在普通士卒身上就用完了,以后神将受伤了怎么办?王爷要死了怎么办?
这听上去很冷酷,但这里是战场,这是战争,任何资源的分配都应该有规矩,生死有命但绝对有轻重。
这些年没有战事,离宫取消了朱砂丹按月分配的规矩,只需要进行简单的运算,便能想到现在已经积攒了多少朱砂丹。
朱砂丹的分配权力在离宫的手里,但具体执行时总要征询一下前线将领的意见。
如果是和平时期,这些骑兵代表着的大人物的意志合在一起也无法撼动她分毫。但现在是战争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