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能和王猛呛起来,肯定是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她叹了口气拨开人群,果真见到二狗子与王猛两个站在中间,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她见二狗子怀里抱着一双崭新的布鞋,双目充血的盯着王猛。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二狗子见到她,心里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因为周围的人碍于王猛的身份地位,全都不敢帮他。现在见了她,就觉得有人能替他说句公道话。
二狗子说,“哑巴,你给我评评理。这是俺女人亲手给我做的布鞋,平时俺都稀罕的不穿,偏让他拿去穿了,还没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哑巴,你说能这么欺负人吗?”
二狗子越说越觉得委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说了几句话,眼眶就红了一圈。眼泪还在里面来回打转,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秦良玉知道他在去年打胜仗回家时,家里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妻子贤良温淑,是与他同村的姑娘。刚成亲没几天的,就因为突然发生战事,紧急回军营了。
没有温存几日,就得再次分开。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伤心的事儿。
他走的匆忙,他的妻子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临走时,就把做了一半的布鞋塞在他包袱里了。她听旁人说,那双布鞋鞋面上的针线还没来得及拆呢。
快要一年多了,军队一直安营扎寨在边塞,没有回去。他就一直用那一双做了一半的布鞋缓解相思之情。前两天,因为军队又要拔寨出发,他的鞋已经破的不能穿了,才忍痛把另一半给补上了。
见他那么宝贝手里的布鞋,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准备的。
二狗子面硬胆小,同住一起的人都知晓他的脾性。虽然面前唤他一声‘二狗子哥’,其实背地里说了他不少的坏话。
王猛也是个直性子的人,平日里虽然傲慢的很,但是也不是什么真心欺负别人的人。只是太要面子,人一多,就算意识到是自己错了,也会一直将错就错下去。
秦良玉见他们一个龇着胡子,一个眼睛通红。二话没说,就走到自个的床铺上拿了一双刚发给她的新布鞋给王猛。
王猛也不接,淬了口吐沫,吼道:“我王猛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虽说身上没几个子儿,但是还不至于到了偷旁人的鞋穿的道理。哑巴,平常我看你可怜,对你客气的很。如今你拿这双鞋给我,可就打了我的脸了,让我怎么向这帮兄弟们交代?”
王猛说的义愤填膺,气急败坏。
二狗子被他这么一吓,心里的委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听他这么一说,思绪就被他牵走了。以为是他小气了,王猛只是无意拿了他的鞋,现在闹得这么大,倒显得是他不对了。
二狗子求救的看着秦良玉,抱着怀中的布鞋给也不是,收着也不是,骑虎难下。
秦良玉自动忽视周围压低的讨论声,找了根树枝在地上写道:“这是胖老大让我带给你的鞋,今天忙的很,忘了给你。他说,你这段时日表现不错,是给你的奖励。想必他前些日子和你提过,是不是把二狗子的鞋当做是你的了,所以才会穿了去?”
“这事儿是我不对,要是早些给你,也不会发生这些事儿,希望你们能谅解。”
虽说在场的都是火头军,一些人大字不识。但是,总归有那么一两个认字的人。见她写的话,全都了然的点了点头,认为这事儿就是个误会。
王猛低头看地上的内容,眼神闪烁。其他人不知情况,但是他自己还是了解的。
昨日,胖老大还单独把他叫到营帐里训斥过,哪里会奖他什么新鞋。秦良玉这么说,就是为了给他找个台阶下。
他摸了摸下巴,顺势就说,“原来不是我的鞋……二狗子,是我穿错了。在这儿给你道个歉,希望你能谅解我。”
二狗子连连摆手,急的面红耳赤。他以为是王猛贪图他的布鞋,所以才偷偷拿了去。如今,知晓这完全是个误会,就真的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连忙说道:“二当家的,千万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
旁边看得清状况的人,说,“大家都散了吧,误会一场,有什么好看的。”
周围人低声笑了几声,便陆续散了。
二狗子和王猛相互道了歉,就一同拿着毛巾去河边洗澡了。
他们走后,秦良玉丢了手里的树枝,想去床上休息片刻。王猛突然走到她身边,神秘兮兮的说,“哑巴,多谢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兄弟们面前丢多大的人呢。那鞋确实我穿错了,等二狗子来寻我的时候,才知那是他媳妇儿做的鞋。却是是我对不住他,等日后回了临安,定会带上东西去他家拜访。”
秦良玉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王猛把手中的布鞋递给她,说,“这是你的鞋,我哪里能要。你自个儿收着,日后用的地儿多着呢。”
秦良玉也不推脱,接过来塞进包袱里。
王猛挠着脑勺,笑着说,“这天气闷热的很,你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去河边洗洗?”
秦良玉看了一眼门口端着木盆等他的人,摆了摆手。
王猛上下打量一下她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袍,问道:“你不难受?”
秦良玉动了动已经开始粘黏的衣物,确实有些难受,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她锤了锤肩膀,告诉他有些累,先休息休息,再去洗。
王猛不再强求,拿了木盆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