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安慕白望着她,似乎是有话要说。
“哟,宁夫人,又换了一个男人了?”华良不合时宜的出现打破了面前的气氛。
宁夫人揉揉眼睛,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的情绪掩饰了下去,一面给华良问好:“原来是你来了。”
“刚才你们看到我跑什么?我又没长獠牙,还吃了你们不成?”华良已问到了香味,把宁夫人手里提的鸡汤抢过去喝了几口,身上舒服多了,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热气,他先是看了看安慕白,发觉安慕白相貌堂堂,一副斯文fēng_liú的模样,便笑道:“宁夫人,你不是盯上苏老爷了吗?难道嫌苏老爷太老了,所以背后又偷偷养了这么一个嫩男人?”
“不是……”宁夫人红了脸。
“大哥,这个男人有点面熟。”跟随华良的人瞧出了端倪:“大哥那天看上了妓院的雪鸟,就是这厮坏了大哥的好事。”
“原来是你。”华良怒盯着安慕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如今你又送上门来了。”
“你不是也抢了我的包袱么…….”安慕白话未完,宁夫人便把他往后推了推:“你这位公子,也太不识相了,这可是京城鼎鼎大名的华良,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
“他是做什么的呀?”华良乜斜着安慕白,又看看宁夫人:“宁夫人你跟这厮认识啊?不是我说你宁夫人,你穷的都快接客了,认识这么些男人,没见谁给你银子使使呢,你欠我们的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上?大爷们的耐心都快被你耗尽了。”
“华良,大爷,我真的不认识这个男人。他不过是路过的……路过的……我这就撵他走,撵他走…….”宁夫人冲安慕白挥挥手。见他没有走的意思,便推了他两把,直推的安慕白一直后退:“你走吧,我们又不认识你。何苦站在寡妇门前让人误会,我一个寡妇家家的,本来就够可怜了,你可不要害我。”
安慕白静静的站在那儿。他静静的看着宁夫人,然后轻轻咬了咬嘴唇,他皱眉,强忍着没让眼泪下来。
宁夫人脸上,是厌恶的表情。她又推了安慕白几下,像是恨不得让他立即就消失掉一样。
“你果然没变。”安慕白咬着嘴唇,浅浅的笑了笑。这笑里有讽刺,有失落,也有伤感:“你果然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转身离去。
风吹动他的袍角,他的袍子像帆一样扬起来。
他的冷落写在脸上,很快又淹没了下去。就像他的人,很快淹没在茫茫的人海里。
“我还以为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了宁夫人你的好事呢。原来宁夫人并不认识那个男人。”华良笑笑,喝光了食盒里的鸡汤,把食盒那么随手一扔,带着随从离去。
宁夫人俯下身子去捡食盒,捡着捡着。就有些心酸,放下食盒,赶紧去追安慕白,追到街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挑着担子卖果子的小贩穿着麻布大袄,抱着筐子卖蔬菜的婆子穿着棉布长褂,坐马车的富贵夫人,扬鞭策马的衙役,奔跑着欢笑的孩童。哪里有安慕白的影子。
宁夫人只觉得喉咙里像含了一口血一样,又腥又疼。眼前的人不停的在她面前晃动,蓝色的衣裳,红色的衣裳,黑色的衣裳,绣花的鞋子,长长的靴子,哪里有安慕白。
她像得了病一样,软软的回了宁府。
回了宁府也不说话,只是软软的躺在床上,像被人抽了筋骨。
她算计了半辈子,如今却像个木偶人,连一句话也不想说。
小菊还在那兀自高兴着:“虽然鸡汤被华良喝了,可这一次他并没有为难咱们,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也没有到咱们屋里翻,咱们屋里还有三十多两银子呢,若被华良翻走就不好了,真是上天保佑。”
宁夫人垂下眉眼,似乎对小菊所说的事无动于衷。
“夫人啊,鸡汤被华良喝了,要不要我再去炖一碗来?咱们不是还要去苏府吗?”
宁夫人没说话。
“夫人?”小菊凑到床前:“夫人,要不要再炖一碗鸡汤来?”
“不用了。”宁夫人懒洋洋的。
“夫人怎么不高兴吗?”小菊问她:“刚才来的那位公子,我瞧着好面生,似乎没有见过,夫人说不认识他,但我觉得,夫人好像认识他呢,而且,他好像也认识夫人,他看夫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宁夫人没说话。
“夫人……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位公子?”小菊想到安慕白那棱角分明的脸,那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心里就激动,如一头小鹿在撞一样,嘴上又说:“这位公子跟夫人……这位公子可是比苏老爷好看多了,而且,多有风度啊。今儿都是华良坏了夫人的好事,只是不知这公子家里有没有钱,是不是富贵公子,若是,夫人跟了他,也好过跟苏老爷,苏老爷老就算了,还有个儿子苏畅,最让人讨厌。这公子跟夫人倒般配。”
“啪。”宁夫人抬手给了小菊一个耳光。
宁夫人虽不是和善的人,平日里也会苛待小菊,但甚少打她,这一次这一巴掌,却是结结实实,小菊半边脸火辣辣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夫人为何打我?”
“你乱说话。”
“我……我只当夫人跟那公子……”
宁夫人的手又抬了起来。小菊见状,赶紧以手捂脸:“夫人,我不乱说了还不行么。夫人不要跟我计较了。”
宁夫人这才扭过脸,不再看小菊,像是生气,又像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