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夏竭>8.常梁城(七)

“小姐,那阿枝……要不我们……”嬷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想取条绳将不知羞耻的阿枝给五花大绑地扭回去,看管家还有没有脸面给如此狡猾的女子提涨钱这档子事。

罗浮摇摇头,劝住嬷嬷,“识错人了,那不是阿枝。阿枝去城南的医馆了,不会在此地。我们还是快些取了衣裳回去吧。嬷嬷,我们必须得在戌时前回去。”罗浮特意强调了时辰,眼中有抹不去的忧虑。

嬷嬷听到“戌时”,脸上也闪过惊惧,叠声应好,毕竟心知肚明的小姐都发话了要装聋作哑,自然也不好缠着她去楼上捉人,而且提醒的到位,“戌时”,是惹不起的时辰,是罗府的隐秘劫难,过了这个时辰,深更半夜也好说。后院墙上的大红“奠”字,就是这个时辰出现的。其实早在罗府筑基时,就有个大仙儿捋着长胡子说过,这后墙地儿曾是赌徒因还不起债而挑了个傍晚,破腹自尽,黄肠流了一沓的地方。

两人离酒楼已经有些远了,现在只瞧得见密密麻麻的颜色点儿。罗浮遥遥盯着酒楼那方向,有些愣神,回过神后便吸了吸鼻子,街边小吃油炸的香气顺溜地进了肺腑。

罗浮叹了口气,拧着手绢,想买份外地传来的麻辣肝碗托回路上吃,但犹豫这辣椒粉末的味道会绕梁三日不去,她的确是不介意成为辣椒精的,但她娘铁定会拉长了脸,赏她一个比洋葱肉还辛辣的眼神。罗浮胆气弱,况且身边还有个极能翻旧账的嬷嬷,只能颇为遗憾地将眼神从小吃摊上收回来。

丁嬷嬷则心下嘀咕着要去管家那边吹吹耳旁风,万不可让阿枝这种好吃懒做的姑娘涨了月钱。

此处的街面还是疏朗的,人没先前进街时多。街两侧洒了两道现在已经歪七扭八的石灰。

跑马街不算路宽的,但早先也可供三辆轿撵并驾齐驱,而如今挤占满了小摊小贩的摊布木架,是过一辆拖板车都挤挤压压的,横叉出的木条带翻了不少热气腾腾的花馒头的笼屉。于是官府前些日子便派了七八数的士兵,在街两侧拉了两长条链子,扫了两道石灰,算是商道两分。法子是好的,毕竟累月终年的占着过人过车的街面总归是扰民。

行人居民均畅快极了。白天哐哐铛铛摇着驼铃过敞道,夜里小姐妹邀伴练八段锦,可这些不知何地跑来的三教九流就有了异议。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早前可能杀过人蹲过狱,但在乙酉年间来到常梁城里,都是为了同一个愿景――他们要挣钱,要挣一笔不小的钱,好让他们顺顺利利地目睹一番武林大会的风采——武林大会除去得到邀请函的人士外,一律收银二十两,举办地定在常梁城下属的扶梁小镇。

可如今商旗没地插,货物没地摆,银子打着漩涡溜走,八月却愈走愈近了。经历多次在官府门前拉横幅打坐闹事都没得效果后,他们也凉了心思,干脆将摊架拆了,抛料划线做了个小马扎,商物就搁在面前的碎花布套上,可仍旧心燥的慌,时时刻刻想操起小刀将旁边的人捅成筛子。火气上跑下流,就没个好生好气的人。嘴头上随便一句有口无心的话,能传播的散散扬扬:从一头的“你今晚喝酒吗?”的普通问候传到另一头就成了“今晚喝你妈的酒。”于是叫一圈人舌头打滚,骂的天地昏暗。提剑捉刀,血肉横飞,那是眼皮下苍蝇,日日得飞一圈。官兵日日胆战心惊地来收拾残局,还需时时刻刻提防着头顶,以防飞来个空酒坛子砸的头上见血腥。

唯有墙面上四处张贴的“武林大会”的告示闪着菩提光,在虚浮中圈地自明,普度众生。只是高手脚程快,八月的武林大会,指不定前一日才赶来小憩几个时辰,小鱼小虾则不同了,不单要提前个把月赶路,还要攒好门票钱。

嬷嬷背身去看墙边的告示,一看清楚了,头便朝后倒了倒,似乎要晕厥过去,骂骂咧咧道,“我得去洗个眼睛,常梁城也不晓得是不是流年不利,竟会摊上武林大会这种祸事,好看新奇的把式没瞧见,兴风作浪的地蛇水蛟倒是成群结队的来,一个比一个能撇大腔,但都只有纸糊的功夫,比不得酒窖里守门的大爷。”

罗浮低头笑笑,“嬷嬷莫急,日子还早呢。指不定侠客下月便来了,大人物都要压轴嘛。”

“小姐啊,老奴听人说京城里要下来个大官,镇一镇武林大会的场,您说会不会是原来的陆按察使一家啊,他们本就是常梁城人,论威名那也是一等一的好,现在又在京城里如鱼得水,成少师了都,老奴可觉得可没人比他们更适合了!”

“武林人士自有一番自得的乐趣在,他们的武林大会估计就跟我们的科举考试一样,旨在拔个头筹出来。如果要在文武泾渭分明的两界上横插一刀进来,就是彻里彻外的烂摊子,不一定有大官愿接手的。”罗浮相当冷静。

“他们选个猪或选个牛当武林盟主,也跟我这个半死的老太婆没半点干系。”嬷嬷一边候着板车过路,一边哀叹,“唉,我就巴望着我们常梁城能不能不再闹鬼了。小姐啊,老奴我真是每天求菩萨,求菩萨保佑那鬼书楼上住的是个独身鬼,要还是一对儿的,那再过个几十年,我们常梁城岂不成了鬼窟?我都怀疑――”嬷嬷突然神神叨叨地凑到罗浮耳根上,继续说道,“我们罗府戌时闹的鬼就是鬼书楼里生的鬼崽子!”

“嬷嬷,别乱说话,怪慎人的。”

罗浮没理会嬷嬷的笑话,她眼神忽地晦暗


状态提示:8.常梁城(七)--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