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如不可置信道:“你叔叔今后岂不是在府中耀武扬威了……”
“大约是吧,”薛沉璧将糕点一口吞下,“再不久安和县那边也定会有人过来……”
薛沉璧在芳淑阁待着,薛怀得了消息坐马车赶至薛府,甫一进去,前来贺喜的贵客们纷纷拱手祝贺,薛怀心中虽不喜薛忖,但在这么多同僚面前也需给足新科状元的面子,便也拱手回礼。
见薛怀在风华堂里招待亲自登门贺喜的同僚,薛忖就回了西厢房,他坐在桌案前命随侍的丫鬟替他磨墨,自己则摊开了纸张,寻了一支上等狼毫后又饱蘸浓墨,提笔就写起家书。
薛忖先是报了自己高中状元之事,然后将这些日子里看不惯薛怀薛府的地方事自己实是在薛府里待不下去,希望安和县能尽快派人将他接回去,最后吹干墨汁又用火漆封了口才令小厮尽快托人送回安和县。
放榜的结果顷刻就在肃京传扬开来,姜复的党羽们皆称赞姜宽教导有方,姜复的政敌们则一边倒地赞扬薛府祖上积功积德,竟然一连出了两个状元……
只有个别看得清的朝臣压低声音道:“下官怎么听闻薛大人和他弟弟不睦已久啊……”
礼部安排好了日子,薛忖就在这几日游街,纪凌将此事禀报给容庭时,他正在含玉宫的合欢树下用左手和右手对下一盘棋。
容庭一身素色深衣端坐在合欢树下,合欢树的叶子落得稀疏,衬得他面容一派清冷,落叶萧萧,周身似有流风回雪。
他静静听完纪凌的话,神色淡如纤尘,修长右手落下一子:“薛忖独得魁首?是谁在陛下跟前力荐的?”
纪凌对他不唤“父皇”而是“陛下”一事早已司空见惯,单膝跪地抱拳道:“是……顾太师提的主意,说薛忖乃薛大人的弟弟,自然人品文品贵重……”
容庭将棋盘上的棋子一粒粒放回棋笥,拂袖起身:“本宫这外祖近年来不问政事倒糊涂了许多……”
他缓步踱回含玉宫,含玉宫里的地龙已经烧热,他并不觉得冷,顿了顿又问纪凌:“京中的传言如今传得如何?”
“肃京街头巷尾都起了秋闱进士是姜复狗贼手笔的言论,被属下压着目前还到不了陛下耳中,可这人言的闸门一旦打开……姜复就自求多福罢。”
纪凌踌躇片刻,他们含玉宫隐卫碍于身份,在市井里散播谣言多有不便,可他们暗中打点的时候竟也有人同他们一般这样做。
也不知那人什么来头,但算计的手段比他们含玉宫隐卫简单粗暴得多,直接打赏了几个肃京里的乞丐头子……
纪凌想想还是觉得诡谲,万一对方另有所图那就万分棘手,遂接着道:“但这谣言却并不仅仅是属下的功劳,更甚者有人推波助澜……”
容庭沉思片刻:“无妨,只要心中有数即可,两个月后,将肃京中流传的姜复秋闱徇私舞弊一事传到陛下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