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蝉面无表情,手里长幡在风里哗哗响。
公仪厌单手撑着船舷,笑意盈盈,荆戈在他身后,手按着剑柄,大眼睛黑沉沉地盯住宫小蝉——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都是个以多欺少一触即发的糟糕局面,而势单力薄的少女明显处于下风……
南珂就是在这时候,掠过水面,稳稳落在她身前。
“哟,这不是九嶷的南珂真君么?”公仪厌挑起眼皮,没有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没骨头似的坐在那儿,偏偏他的神情又是那么矜贵,仿佛他正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众生,“一年未见,南珂真君瞧着更仙气飘飘了,看来这些日子过得很是自在,没怎么费神思,难怪你这弟子……”
他啧啧两声,一句“弟子不成才师之过”的潜台词无遮无挡地写在脸上。
“一年未见,你倒是更无赖了。”南珂唇角扬着,语调却有点凉,“偷偷摸摸地来寻我弟子的晦气,莫非一向自视天下无敌的公仪家主也怕自己会输?”
公仪厌微微一哂:“可真敢说,就凭你那刚进入炼气期初阶的小徒弟?我们阿荆三个月前就筑基了。”
他拂拂衣袖起身,轻慢地瞥了宫小蝉一眼,视线转回南珂脸上,似笑非笑:“上点心吧,我可不想等了七年,最后只等到一个无聊的赌局。”
“我的弟子我自有计较,不劳旁人费心。”
公仪厌哼笑一声,召出一只吞云兽,临去前,斜斜瞟了这师徒俩一眼。
这一眼落在各人眼中,含义截然不同。
兽足生云载着公仪厌升入碧空,荆戈一声不吭御剑跟上,净空中很快失去了两人的踪迹。
南珂的目光掠过一旁有着火燎痕迹与剑痕的木舟上,眉心微微拧起。他知道公仪厌是个乱来的,赌局中跳过师父兀自考察起别人的徒弟来,也确实是公仪厌做得出来的事,不过……
还真是让人火大。
南珂转回去看徒弟:她一只手还攥着离火幡,另一只手揪着幡面,无精打采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灰暗的低迷气场……
南珂打量她好一阵,确定她连衣角都没破一块,看来那个叫荆戈的小子手里还有些分寸……大抵这场比斗里,败者唯一受伤的便是少年人的骄傲了。
“输便输了,没什么丢人的。”南珂神情平静,倒不如说他一直很清楚徒弟的斤两,对上筑基期,意料中的失败,不能激起他半点情绪。
“我没输。”
“嗯……嗯?”南珂结结实实怔了一下,才道:“你没输?”
“我用五行符压制了他,后来他使剑,我正要祭离火幡,你就来了。”
南珂静了静,忽然对宫小蝉有些刮目相看。
“做得好。”他称赞,心情很好,“那你低着头作甚?”
宫小蝉慢慢抬头,大眼睛里含着两包眼泪,眼圈通红。
“我、我用火符时不小心熏到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