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忌与曲龙君寻了附近空地,扎起了小小的帐篷,生火做饭。待到吃完饭洗刷完锅碗,曲龙君坐在地上跟宁忌计算了一番今天的收益额,之后又在地上画了画南下道路的地图,有些犹豫地计划着如何去到建瓯或是福州的路线。在曲龙君原本的所学里,仙霞古道数百里,山脉延绵,有许多地方本可以看一看,但如果这片地方也不太平,整个行程计划,就得做出一定的修改。
宁忌倒并不着急,道这两天探一探再说。
探一探的机会倒是并不需要等太久。
这天深夜,便有人朝着两人的帐篷这边摸了过来。
宁忌白日里的张扬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夜晚子时第一个摸过来的,便是先前在街头盯梢的一名大高个。他掀开帐篷的帘子,看见里头两个熟睡的人影,随后俯下身子要去翻放在旁边的大包裹,身体才俯到一半,后方一只手呼的抓住了他的口鼻,将他整个上半身拖得朝后飞了出去,坚定又无声地按在了地面上,随后一把小刀捅在了他的身体侧面。
大高个想要挣扎,但捏在他口鼻上的那只手硬得像是钢铁,几乎要直接箍碎他的头骨,少年冰冷的眼神在看着他:「不要动,现在还没事,再敢动,我把刀转一圈。」
从侧面捅入的小刀并没有伤及他的内脏,但如果转上一转,他基本就离死不远了。
这大高个身体健硕,过去也算是道上的狠人,但到得此时,知道遇见了真正的硬点子,放弃了挣扎,对方才缓缓将按在他脸上的手挪开,一旁的帐篷里,白日里看来更为高冷的俊秀书生才提着剑,走了出来。幕后高手的风范。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这营地里,不许杀人……」大高个试探着说了一句。
将他按在地上的少年反手啪的打了他一个小耳光。
「那都看人,兄弟的手艺,把你剁成十八块,保证不会有人查出来是谁干的。」他手一张,「行了,聊聊吧,把这仙霞道上的情况,细细的,都给交代一下……」
对方细细地交代了一番。
过得许久,对方才按着肋下的伤口,艰难地往黑暗中走掉了。
白日里的张扬没有浪费,这天晚上,又陆续来了两个主动交代讯息的朋友,一番大致的盘查之后,宁忌与曲龙君便也将这仙霞古道的情况盘查清楚,乃至于对整个福建路的状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自古以来,群山中的道路大多危险,即便是在女真人未来时的太平盛世,这仙霞古道上也称不得完全的太平,一些匪寨分布其间,时不时的出来打打秋风,偶尔被官府征剿;另一方面,福建大族聚居的情况众多,一些踞于山间的村落、宗族在太平时节设卡自肥,偶尔也客串盗匪出来干一票大的,这些都是过去便有的事情。
到得如今江南沦陷,流民进一步南下,进入福建路,各个势力嗅到利益派人盯梢,这原本也是十余年前的江南也发生过一遍的剧本。只是福建一地地理特殊,从北面入闽的道路只有区区两条,仙霞古道这边,为了疏通商道与流民的通路,小皇帝派韩世忠的镇海军疏通福瓯道、仙霞道这一路,照理说东南岳、韩两人兵强马壮,专门镇守这山间道路,清剿匪人应当是手到擒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三人审完之后,再回头想想,宁忌总觉得这当中颇多含湖不清之处。
结伴而行的两人当中,曲龙君熟读诗书,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世事,但毕竟没有经历专业的军事政治熏陶,对于一些东西便没那么敏锐。宁忌这边虽然不学无术,但在华夏军中接触的都是高层的思想,也早接受过各种盘问掐细节的训练,这天凌晨天尚未亮,两人坐在帐篷里商议时,他便正经地蹙起了眉头。
「……照理说……按照咱们西南的说法,如今天下想要兵强马壮,几个势力走的比较有希望的路子,都是发动民众,东南的小朝廷搞的什么尊王攘夷,走的有些奇怪,但实际上也就是扶持新人打旧人、扶持年轻势力打老朽势力的那一套,按照去年在江宁还有今年年初得到的消息,小皇帝之前收权,对几个大族、大户、大海商动了手,打的状况都还不错,应该是收回了一些权力。但这次过来,怎么这仙霞道上,对抗反而更加厉害了呢,这几个当土匪的,都把官府的人叫做「黄狗」,就差没说自己是义士了,怎么回事,这群众没发动起来,土匪也没剿掉,都在这里大摇大摆地招摇,韩世忠是个花架子吗……」
先前对三人的盘问,主要是在问仙霞古道上匪寨与拦路虎的区域划分,曲龙君倒是没想到「小龙哥」从那些旁敲侧击的细节里便想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心中倾慕,随后也蹙眉想了想。
「一向听说,闽地宗族势力多且稳固,不少地方守旧自封,可能即便要发动群众,在这些地方,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边的……陛下,要向下收权,明面上的大户,可能挡不住他的兵,可若真的摆明车马,暗中使坏的,怕是不少,莫非韩将军不是没打,是真的打不掉……」
「嚯。」
黑暗中,宁忌想了想,坐在那儿眨了眨眼睛。
「那可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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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福建状况的推算和想象只能算是闲暇中的思考,就两人而言,最为现实的问题还是如何南下福州的路线安排。两人在营地里多待了两天,到得三月十五,方才随着由小拨镇海军队伍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