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了半晌,秋衡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听见了什么。他压低着声,咬牙切齿道:“齐梓玉,你这是谋杀亲夫,小心朕治你的罪!”
“陛下,我这是在帮你。”梓玉摇了摇手中那枚玄色玉佩,笑得十分得意。
她居然难得有耐心地掰着手指头给他分析利害关系,只听过前头几句,秋衡便猜出了梓玉的那些小心思。
说来说去,无非他这个皇帝不想背上不孝的名号,而她这个皇后也不想背上妒妇的帽子。
这人小算盘是挺如意的,所以,她故意来折腾他。
——真是够阴险!
不过,对于装病这一招,秋衡很认同。这招可谓是万能膏药,哪儿不对往哪儿贴,保管百发百灵,确实是个再好用不过的借口。他之前脑子拧着一时没想到,现在多亏了齐梓玉……意识到这一点,皇帝不由暗骂:“姓齐的,不管老的少的,果然各个精通此道!”
皇帝虽然认同了装病一事,可他并不想真的跳下去,万一变成个残废,或者再伤到哪儿,他岂不是亏大了?
——我还没生儿子!
这么一想,他真的觉得眼前这人挺没良心的,居然一丁点都不担心他的生死,他毕竟是当今天子,更是她的夫君!
秋衡心思拐了好几个弯的时候,梓玉还在旁边下猛药:“陛下,病也不是那么好装的,你看你,身强体壮,活蹦乱跳,谁会相信你好端端的会突然病了?这样子可是连太后都骗不过去!现在天时地利,你只要脚下一滑,摔下去时叫得惨一点,再趁机编一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出来,我保证,那些女人肯定都不愿进宫了……”
洋洋洒洒一大段的不敬之言,秋衡居然没生气,他只是问:“你这个馊主意,万一朕真的出了事,怎么办?”
梓玉认命道:“我给你陪葬。”
风萧萧吹来,她这句话说得很轻,低不可闻,送在秋衡耳中,他忽然起了个念头,心口处便有些疼了。
这一世,他们是夫妻,就算是死,也会葬在一处!
……
皇帝摔了,据御前太监钱串儿说,皇帝当时叫的格外惨。
太医们围成团,心焦如焚。
太后过来的时候,各宫妃嫔都已经在了,除了还在禁足的娴妃。
嘤嘤嘤地哭泣声此起彼伏,实在让人心烦,不知道还以为皇帝驾崩了,正哭丧呢……太后直接吼了一声,没想到,她却是眼泪掉得最为厉害的一个,“皇帝,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捣蛋,没轻没重?好好地去爬什么墙呢?天黑湿滑,这不是自找苦吃?”
唠叨完一堆,太后又对一旁努力挤眼泪的梓玉厉声喝道:“皇后,既然你在旁边,怎么也不劝着些,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瞎折腾?你身为皇后,又比皇帝年长,自然要处处劝诫警醒,怎么反倒和皇帝一般胡闹?你岂不是失职,这后宫,你还怎么管?”太后最近正愁揪不到梓玉的错处,现在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放过?如今字字句句都冲着梓玉,又挑她的错处,面目狰狞的恨不得立刻置她于死地才好。
梓玉静静听着,心里却是窃喜,幸好自己留了后招!
她轻轻揉捏着手腕还没答话呢,被数个太医围在中间的皇帝倒是先应了声,“母后,皇后她已经‘劝’过朕了,为了救驾也是摔得不轻……”
他那“救驾”二字咬得极重,梓玉悄悄抬眼看他,那人挑了挑眉,又垂下眼,眼神里是他二人才懂的东西。
见状,太后也不好再继续责备了。但从这话里,她品出了自家儿子对皇后的一丝维护。太后心惊,若再放任这样下去,岂不前功尽弃?她等不得,于是又关切道:“初苗,你现在这样,更是要几个体己的人在身边……”
陡然听见自己的乳名,秋衡很是不大自在。他是个皇帝,必然要维持帝王的威严,尤其,还有一大堆太医和……齐梓玉在呢。
察觉到皇帝余光落在自己身上,梓玉觉得该出面替他稍微挡一挡了,于是出声打断道,“母后,皇上身子有恙,还是待龙体康健后,再议此事不迟。”
“龙体何时能够康健?”太后问道。
太医院院使早就收到了皇帝递来的眼风,此时恭敬回道:“皇上此次伤筋动骨,快则……三月,慢则一年半载,才能将养的好。”
听到这么长的时间,太后一时心塞,差点气晕过去。白白等这么久,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她自然不死心,只是盯着皇帝。
秋衡低着头,偷偷抿唇笑了,再扬起脸的时候,已收好喜色,只剩满脸愁容:“母后,正是这个道理,万一朕落下什么病根,岂不要让两位妹妹守活寡……”说着,他淡淡地扫了眼梓玉。
守活寡?
梓玉满头黑线,这人真不怕自己是乌鸦嘴!接到他递来的眼神,梓玉硬着头皮附和道:“是啊,母后……”
太后却又急哭了,也不知是为皇帝,还是为了那个后位。
如此闹了大半宿,众人才通通退下。梓玉本来也要回咸安宫的,熟料皇帝瞪了她一眼,又将她留了下来。
梓玉忿然,只觉得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心烦的很。她坐在龙榻边,看着床上那人,大眼瞪小眼。
那人穿着一身明黄的中衣躺着,被子掖在两侧,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他浑身上下抹了药,如今不太方便动弹,只有眼珠子滴溜溜转,看着有些滑稽。
梓玉轻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