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车准备卖个什么价钱?”年头不好,破产上吊,卖儿卖女多了起来,秦家还好,有个车场子干不下去了还可以卖。
每次灾年不知要催生多少鸡女,小偷,不是谁自甘堕落,是这时代逼得人活不下去。
“三十辆七成新的人力车,20辆九成新的车,要不是这年头政局动荡,秦家倒真能发一笔。”
虎春盘算着自己的建平车场还有没有空地摆下这些车,“老爷子,怕要再开一个院子放车才行,倒是时候好,现在流民多,不必给工钱,只给吃的就好。”
张四爷点头同意了,计划着把买车的钱再往下压,把修车场的粮食钱省出来。
能白得这些好处,心情也舒畅起来,抱了抱二丫“这孩子好,聪敏,不给大人惹事”
虎春也笑“就知道抱着扫帚玩”
说闭,各自回房休息。
张家父女手脚麻利,不出半个月就交接好了事情。买了秦家的车,自家也扩建了院子停车。
这样的灾年,张家却这样兴盛,自然热的人眼红,不少人来吹捧。张四爷也欣然接受了。日子一天天过,不少人家徒四壁,饿死在街头,不少人攀龙附凤家业发达。二丫活在这个小院子里却也知道世态炎凉,自己投身成为张家二小姐,虽然生活水平比前世贫穷的时候还差,但好歹能活着,有身衣服。
二丫从小就乖,现在快七岁,平常家务早就包给她,扫地,擦桌,烧茶水,还能站在凳子上帮虎春烧菜。从没有小孩要吃要喝的坏习惯,当然也少挨了打。
日子过的很平静,二丫总是盼着过年,因为平常虽然能吃饱,但是像好吃的鱼肉,大块的糖果只有在过年才敢放开了吃,平常四爷虽有给她买点零嘴,可二丫总得假惺惺的装大方,不管四爷怎么说,“可不敢给你姐姐知道,自己偷偷吃”
二丫也总是分一半给姐姐。虽然只是半个手指头大的麦芽糖,或者一两个油果子。虎春出门收账,她也用半块干净纸包住留给虎春。
记得那次,虎春在枕头下发现半块发霉的烧饼,又好气又好笑,只是骂她“傻东西,只知道糟蹋东西”
倒是背着二丫进进出出背了一下午。
二丫知道,这是被自己感动了吧。摸摸鼻子,张家父女说不上给了她什么好的待遇,吃好的穿好的,但就这个时代的水平来说,他二丫还真是过的小姐的日子,自己虽然乖巧,也总是存了故意讨好的心思。
大家一起互相依靠将就着过日子吧。
虎春与一个车夫交接完车钱,转头对扒着她脖子的二丫说“再有半个月就腊月三十了,你要个什么颜色的衣服?”
二丫转转大眼睛“去年的是大红色,今年我要天蓝色,要裙子要裙子”
笑得虎春无法“小屁丫头倒是会选,要最贵的,这么小就知道裙子了。给你做一件粉红衣裳和一条裤子”
二丫明显有点失望,这个时代技术不够进步,很多大家稀罕的颜色在后世的二丫看来简直丑的不行,穿久了灰色的衣裤,总想要件亮色的。好看的总是特别贵一点。
二丫嘴巴有点嘟起,还想争取一下。
虎春又想了想,半晌方自言自语说道“过年东西总要贵一倍,不如现在去看一看,”
处理完了事情,给家里的女仆王妈吩咐一声,叫四爷回来自己弄饭吃或者下馆子,她和二丫有事做。
虎春瞅瞅天色,大概下午四点多,已经不早了,往小辛庄去一趟可得不少时间,取出银元,又叫了一个在车场的车夫,吩咐他把两人往市场拉,东安市场货色齐全,可贵的很,倒不如往远了走。
车夫飞跑起来,二丫兴奋的大叫,到底是北平城,街上那么多吃的玩的,五颜六色目不暇接。女孩子高兴地声音吸引了不少路人来看。
虎春刚要训斥他,可又不由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头发,她是一个三十多岁又老又丑又厉害的老姑娘,这在20世纪的旧中国是不敢想象的。
虎春是一个女人,她也有女人一切的渴望,众人的瞩目,自己的丈夫,幸福的生活,可这一切都遥不可及,今天坐在飞驰的车上,看着周围美丽的景色,路上的男男女女都盯着自己。
虎春像女王出巡,享受着这人生难得的幸福和风光。
老远的小辛庄竟然很快就到了,虎春还没有过瘾,好歹回去还能享受一次,便慢慢收下怒气。
风光了一路,虎春简直容光焕发,对二丫也更好起来,吃晚饭的时候了,布点正用木板上门,准备打样,虎春手一扬“等住!”
北平城的老板讲究吆喝,将就笑脸迎人,和气生财。自然殷勤小心周周到到的服侍着。
虎春感到快乐,自己想皇宫里的皇后娘娘,被人讨好者,膜拜着,不由有些飘飘然。
店家是个老江湖,更是使出全身本领竭力的吹捧。虎春黑红的脸上泛出快活的光,二丫乖乖的拉住姐姐的手,不去打断她。
虎春虽然处于迷狂状态,买了不少平日根本不会买的布料,到底理智还没有失去。有拿出建平车场的劲儿,同老板争夺价钱。
饭菜的香味飘过来,二丫和老板都失了心魂,只有虎春斗志昂扬,最后老板败北,知道碰到个不好惹的主顾。
老板用包袱将虎春要的布料装起来,恭恭敬敬的送出了门,转头吃饭的时候狠狠呸了一声“个大黑塔,妈的。”
如果虎春听到这句话,她应该会很伤心吧。但她现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