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山楂茶也没什么效果,最后皇帝只得叫了太医来开了些消食的药。
后宫里头素来藏不住消息,如此这般,元央这脸倒是在后宫丢了个干净。丽贵嫔早有怨气,性子又有些骄纵任性,说起话来格外的不客气:“还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个‘吃饱了撑着’的人......元贵人这回倒是又要得意了,太医都为着她特意跑了一趟。”
柔妃不在,自是没人陪着丽贵嫔说那些绵里藏针的讽刺话。倒是一贯天真烂漫的纯昭仪笑了一声,娇娇怯怯的应声道:“是陛下那里的东西好吃呢,我上回也差点吃撑了。”她容貌纯美,生一双水润润的水眸,看人的时候就像是小动物似的无辜可爱,能把铁石心肠都给看软了。
丽贵嫔最不喜欢纯昭仪这模样——装什么装?后宫里头混的,除了皇后、宸妃那般出身实在厉害的,有几个是真天真?偏纯昭仪二十多岁的人还要学着十多岁的小姑娘装天真可爱,简直能把人恶心死。丽贵嫔一直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纯昭仪:现在还好,等她到了三四十岁,就算是豆腐皮也成豆腐渣了,看她还怎么装?
只可惜来者是客,纯昭仪的分位又比她高,丽贵嫔只得用扇子掩了唇,懒懒笑道:“姐姐出身显贵,早受闺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山野之人哪里能够比得上?”
纯昭仪好似被她逗得笑了,咯咯咯的笑着在榻上卷成一团,好似惹人怜爱的小猫。好一会儿,她才如同小女孩害羞似的,想起用扇子遮住半边脸。她声音娇俏俏的,听上去十分的清脆悦耳,仿佛黄鹂清音:“妹妹说话真有意思......”
丽贵嫔不耐烦陪她说这些孩子似的没用闲话,随意的拿话应酬了几句后就送人走了,临到门口方才十分体贴的道:“好不容易出门避暑,结果却出了这么些事,惠妃又病倒了。听陛下口谕,今儿下午要出门游湖,散散心。姐姐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准备。”
对外,昨夜那一阵兵荒马乱也不过是所谓的“萧家作乱”,惠妃“急怒之下小产病倒”而已。众人皆知另有玄机,只是眼瞧着皇帝人在山中却依旧雷厉风行的收拾了萧家,惠妃又病来如山倒的“重病”了,自然也就再也没有闲话了。
纯昭仪泪眼汪汪,感动的道:“我就知道妹妹体贴我。”
丽贵嫔挤出一点笑来,握住她的手:“是姐姐疼我,这个时候还想着来找我说话。”
她们姐姐妹妹叫的亲热,说话亦是十分的和气,简直是建设和谐后宫的模范代表。
只可惜,背过头,纯昭仪在心里骂了一句“妖里妖气的狐狸精”,丽贵嫔则是十分有默契的在心里回了一句“装模作样的老女人”。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为自己这客套的违心话恶心得难受,呸了一声。
转了身,纯昭仪嘟嘟嘴,冷了声音去问身边的宫人:“听说元贵人现在还留在陛下寝殿?”
那贴身伺候的宫人小心的应道:“元贵人身子不适,陛下留了她在边上休息。”
纯昭仪水润润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淡颜色,随即便扬唇笑了起来,眉目舒展,一派的天真烂漫:“也好,等元贵人休息好了,迟些游湖才能见着面呢。”她声调娇滴滴的,好似能滴出水来,刻意的把“见着面”这三字拖得有些长,显得意味深长。
身边伺候的宫人素知纯昭仪的性子,不由得替元贵人打了个寒战。
好在她们还走在路上,纯昭仪为着自己的形象也没再说什么话,随意的转了话题:“沉水,你去扑几只蝴蝶来,我要照着模样绣蝴蝶呢。”
这话说得天真俏皮,可那个叫沉水的宫人却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应了下来——夏日将过,这山上能扑到几只蝴蝶?且纯昭仪本就要赶着去游湖,能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这样的吩咐,简直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专门想出来折腾人的。
纯昭仪发完了心里堵着的小脾气便径直回殿准备挑一挑游湖的衣服首饰,丽贵嫔却又转回殿中继续喝茶。
丽贵嫔生得美艳灼人,安静的时候这美貌就仿佛被凝固了一般,独自在昏暗的光线里熠熠生辉。更似一朵耀人的玫瑰,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无声放香。
她身前跪着一个小太监,眉目还算清秀,正低着头讨好似的和她说着话:“听皇后宫里那些人说,这此回宫,陛下就要给元贵人升个分位了。”
丽贵嫔涂了豆蔻的纤纤细指按在青花瓷的茶盏上,仿若鸩鸟的羽毛,有一种触目惊心的艳丽。她声音好似带着微凉的笑意,随口问道:“哦?”她懒洋洋拖长声音,不紧不慢的道,“陛下这回倒是大方,这是打算也赏她一个嫔位?”
那小太监闻言不敢应声,俯在地上有些瑟瑟,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丽贵嫔放下茶盏,真的笑了出来,那笑声好似夜里的藤蔓,缠着人,怎么也挣扎不开:“和元贵人一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还真是失败......”她唇角笑意冷淡,眼中有寒光一闪而过,冷艳照人。
谁也不知道,她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爬到这个嫔位,勉强算是在后宫站住了脚跟。她本以为,这些都是值得的——后宫那么些宫人,谁能如她一般在皇帝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人眼底下步步高升?偏偏,元央这么一个来历可疑、才貌皆不及她、简直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得了嫔位。
难不成,在皇帝眼中,元央那种农户女竟还胜过她?
真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