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喝,那岂不是明摆着说这酒有问题?引起皇帝和皇后的注意,若真是被查出来那就完了。可若是喝了,当着众人的面撒酒疯,她这一辈子怕是都只能在冷宫里度过了。
究竟,喝不喝?
纯昭仪心中虽是思绪万千,实际上也不过是过了一瞬。她甚至很快便端出惊喜忐忑的神情,一双眼眸好似小鹿一般的灵动可爱:“一定要喝吗......?”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皇帝一眼,咬着唇撒娇求恳道,“妾每日只能喝三杯酒,这要是喝醉了可怎么好?”她话里虽然不曾捎带上皇帝,但那顾盼之间,眼波尽是往皇帝那边转。
元央赶在皇帝开口前,十分善解人意的接口道:“没事,昭仪姐姐不胜酒力,让边上的宫人替你喝也是一样的。不过是试试酒水的味道罢了。”反正这酒无论谁喝,效果都是明显的。
无论是谁喝,只要不是元央,那都是扇回纯昭仪脸上的巴掌。
纯昭仪的话被堵了回去,抬眼看了元央一眼,眼中似有寒意,但她很快一脸羞涩的低了头:“那还是妾来喝吧。今日玩乐本就是重在参与,若是从妾这破例就不好了。”她羞涩一笑,纤纤素手举起酒杯仰头就要饮酒,忽而手上一颤,虽然已是十分小心,但杯中的酒水还是要有小部分倒在了她的裙摆上。
“啊......”作为演技派的纯昭仪小声叫了出来,好像是被吓到了。她面上一白,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珍珠似的滚落下来。
都说眼泪是女人天生的武器。现下美人珠泪盈盈,不知所措,旁的人自是不好开口责备追究。
更何况,这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游戏”罢了,纯昭仪这模样,反倒把元央对比成了较真的凶女人。
元央眼中带着些微难以察觉的冷淡讥诮,面上恰如其分的显出几分关切来,问道:“昭仪姐姐没事吧?”这会儿,她心中倒是很有些佩服纯昭仪——能拼了命的在众人尤其是皇帝跟前泼自己一身,也是蛮有牺牲精神的。都说“爱拼才会赢”,必须给正努力的纯昭仪点个赞!
纯昭仪被元央的话噎了一下,根本不想理人。她低头用帕子擦泪,掩住半边脸,权当什么也听不见。这时候,她心里真的是已经要气的吐血了: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人的面,真心实意的想哭。偏偏,她还要顾忌着自己的形象,只得压着气、拿捏着姿态哭。
原本,她还只当这元贵人不过是走了大运才能得皇帝青眼,这一回因着嫉恨故意设局想要叫她出丑,自觉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过是给元贵人这个新人一个教训。可如今,出丑的对象成了自己,倒是叫元贵人和其他人一起看了笑话。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竟是让元贵人给抓着了机会?纯昭仪虽哭得厉害,心里却还是清楚地很,想着回去定要把手下的人从里到外再查一遍才好。她装了十多年的傻白甜,还是头一回被人捉弄成了真傻子,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都要没脸见人了。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和陛下一起游湖,竟然就这样被自己搞砸了!纯昭仪第一次有了悔意,捏着帕子,哭起来也更真了。
要是她早知道元贵人是这么一个难对付的人,她就安排周全仔细一些再下手——坏蛋的自我反省就是如何的更好做坏事。
纯昭仪越哭越觉自己这次是真委屈、真冤枉,抽抽搭搭的不停。
皇后心知皇帝最厌烦旁人哭泣,赶在皇帝不耐拂袖之前出声道:“纯昭仪的衣服既然湿了,那就回去换一件吧。船上风大,着凉可不好。”她扫了元央一眼,稍加安抚道,“玩乐之事难免有些意外,也怪不得元贵人。”
纯昭仪垂着头,哽咽着应了一声“是”,行过礼后便退了下去。
皇后用正当理由的送走一个吸引目光的“小老婆”,心情很是不错,侧头和皇帝说道:“江南那边新送了几个舞女来,能歌善舞,很是柔顺可人。倒是可以让她们上前献舞?”
丽贵嫔垂眉屏息,手中酒杯却越握越紧,骨节几乎泛青——她才刚刚献了舞,皇后就安排这么一群舞女来,这不是将她与舞女相提并论,这是给她难看?
林修仪低头吃了一块果肉,眼角余光掠过丽贵嫔和皇后,懒懒的用帕子擦了擦沾了果汁的嘴角,掩住了嘴角那一抹讥嘲的笑。她神态沉静,心里很清楚:皇后永远都是这个模样——看着温和可亲,实际上却是既傲慢又善妒。她看不起其他妃子,不屑使用那些卑劣的手段,但是她也无时无刻都在用不同的法子敲打其他人,以此来显是她的身份和权利。
大概,皇后这是把皇帝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了。虽然为了生态发展偶尔主动或是被动的引进一些外来植物,可若是那些植物长得过于茂盛了,她必是要去修剪一二。
林修仪暗自被自己这忽然冒出来的想法逗得一笑,重新垂头又塞了一块果肉进嘴里。她的袖口好似塞了什么东西,鼓鼓的。
自留地,哦不,是皇帝陛下,他放下手中的青玉酒杯,黑沉沉的眼眸瞥了皇后一眼,缓缓的应道:“既是能歌善舞,那就让她们上来唱一曲吧。丽贵嫔的采莲舞珠玉在前,那些江南舞女想来也是差之远矣。”
皇后对上皇帝冷淡的眸光,忽而心口一凛,醒过神来——是她失态了。前些日子,她顾忌着皇帝的大计,忍了惠妃许久,好不容易处理了惠妃又碰上元央这么个摸不清情况的意外,心气自然不